吃人嘴短。吃了人家的糕,何老娘道,“跟阿念说,多关照些,到底是咱们同乡呢。”
“放心吧,我晓得。”
吃到了老家的糕,何老娘心情大好,不禁又说起家乡事,与自家丫头道,“前儿,你姑祖母托人带信来,说阿志的长子读书极有灵性,准备考秀才了。”
何子衿笑道,“要是那孩子中了秀才,可得继续功读,倘能中举人,也能给姑祖母家光耀门楣。待中了举人,只管让他来帝都,咱们可不是外人。再者,咱家读书人最多,也能指点着表侄儿些。姑祖母家一向富庶,我看,就是功名上略不如咱家。姑祖母的心哪,也就在这上头了。”
何老娘得意道,“是啊。不过这念书也得看有没有这根儿筋,不是我说,你们老何家他们老陈家,祖上都是种田的,土里刨食儿。还是我们祖上,前朝就有名的官宦人家,有读书的血脉。”
“可不是么,诶,祖母,你说,别的不服,我就服祖父的眼光啊!你说,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他咋一眼就看中你了哩!”
“他眼光儿好呗。”何老娘将嘴一撇,又拿了块儿糕,道,“要没我,你们老何家能这般兴旺。”认为家族有今日都是她老人家的功劳啊!
何子衿道,“看!看!看!又是你们老何家你们老何家的,你不是我们老何家的人哪?”
何老娘点点头,“嗯,我是,你不是了。”
何子衿哭笑不得,道,“这还吃我的糕呢,就说这样的话。赶紧,把剩下的包起来,一会儿我就带回去。”
何老娘连忙道,“哪里有送来的东西再带回去的。”
大家听着这祖孙俩你一言我一句说相声似的,皆忍俊不禁。
何老娘都道,“那乡下地方有什么好住的,一住住老远,回娘家都不便宜了。”何老娘的审美与双胞胎一致,最爱帝都繁华热闹。她老人家现在住的是四进大宅,哪里要去住乡下小院儿哟。
在娘家用过午饭,何子衿下午去的朝云师傅那里。
不想,朝云师傅有客人到访,何子衿便去园中逛了逛,还寻思着,朝云师傅一向少有交际,这是谁来了呀。一时,朝云师傅那里方让何子衿过去说话,何子衿给朝云师傅和罗大儒做了两身衣裳,朝云师傅道,“你一向不得闲,做一身便得了。”
收到礼物的罗大儒表示,“是啊,我一向不挑剔,不似某人,露个线头还要啰嗦半日。”
何子衿笑眯眯地,“现在我做衣裳可细致了,足足两天才做了一身。”
何子衿说些在闻道堂那里的事,何子衿素来嘴巴伶俐,朝云师傅听得向往,道,“要不是放心不下孩子们,我倒也愿意往郊外住一住。”
何子衿道,“师傅过去住一段时间呗,闻道堂虽在郊外,也并不冷清。一早一晚的出去散步,可好了。”
朝云师傅摇一摇手中白孔雀毛的羽扇,“眼下还不成。”
何子衿道,“我倒觉着,帝都城越发乱哄哄了。”
“怎么,你这在郊外住着的,还挺关心帝都的事儿啊。”
“我正想着曹家什么时候倒灶呢。”何子衿道,“这回曹家惹上了大长公主,真希望大长公主好好教训他家一番。看他家干的那些事儿,乌烟障气。”
何子衿心下忽地一动,放低声音同朝云师傅和罗大儒道,“前儿我还听说江伯爵和冯将军带了三千海军回朝,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师傅,你要是与罗叔叔没什么事,不如就往郊外住些时日的好。”
朝云师傅问,“什么叫说不出的感觉啊?”
“我也说不好。”何子衿道,“就是一种感觉。我已经跟家里人说了,叫家里严谨门户,每天固定时间下人出去采买,其他时候少出门。”
何子衿道,“师傅,你这里也小心些。我近来进宫,曹太后越发不成体统,以往她惹得太皇太后不悦,自己便战战兢兢的。如今她是完全不要脸面了,既不往慈恩宫去,又在寿康宫称王称霸的。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这可不是好兆头。”
朝云师傅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分析呀。”
“我也是随便瞎猜的。”何子衿假假谦道。
朝云师傅问,“你知道刚刚是谁过来了吗?”
“这我怎能知道?”朝云师傅这里的人,嘴巴都很紧。何子衿自己也不是会多嘴打听的人。
朝云师傅自问自答,“是文康公主。”
何子衿想了一时方想到了这位老牌的大长公主,如今帝室,论辈份,最高的并不是太皇太后,而是这位太宗皇帝的嫡亲妹妹文康大长公主。因为年迈,文康大长公主并不经常出门,进宫的次数也极少,起码,何子衿并未在慈恩宫见到过这位大长公主。不过,文康大长公主的媳妇长泰大长公主是慈恩宫的红人。
何子衿会知道文康大长公主,是因为,朝云师傅回帝都后,只与两家有所往来,一家是太皇太后,嗯,另一家就是文康大长公主府了。
朝云师傅主动提起,何子衿不得不接下言,道,“大长公主是来看望师傅的吗?”
“我有何好看的?也没到需要文康亲自上门看望的地步。”
“那公主是来做什么的?”
朝云师傅露出一种千年老狐狸才有的微笑,“你猜啊。”
何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