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2)

侯爷遗嘱,把家长之位传给次子——事实上,无论有无遗嘱,依弘磊的品性,他定会竭尽全力照顾亲人。

因此,明摆着的,今后几年,甚至十几年,将由我夫妻俩负责养家。

但婆婆健在,琐碎家务一贯由她掌管,即使她放权,我上头还有大嫂呢。既成了一家人,只能耐心磨合……姜玉姝皱了皱眉,迅速振作,轻快说:

“好主意!我明早就找老夫人商量,尽快张罗宴席。”

潘嬷嬷松了口气,“祖母疼爱孙子,老夫人肯定有办法的!等那六千两运回赫钦,夫人千万别不好意思,记得取回体己。要不然,六千全成公中的了。”

“嗯……好!”

姜玉姝收起账本和钱匣,盘算并唏嘘,“买宅子、添家具、办酒席、置田庄、衣食行,认真算起来,六千两撑不了几年的。”

潘嬷嬷安慰道:“官员不都有俸禄吗?您和公子马上可以开始领俸禄了,日子总会慢慢宽裕的。”

“但愿如此。”

姜玉姝坐了良久,掀被下榻活动筋骨,略走了几圈,便忙着收拾行李,满怀期待地说:“圣上赐封弘磊‘校尉’头衔,他不太可能继续当亲兵。不知窦将军会给派个什么官职呢?”

“哈哈,军营里的武官,老婆子只听说过‘将军、千户、百户’等几个,猜不着啊。”潘嬷嬷兴致勃勃,笃定说:“总之,凭公子的本事,至少能当个小头领!”

姜玉姝笑了笑,正欲开口,附近客房却突然响起责骂声、悲哭声、劝阻声,嘈杂不堪。

两人对视一眼,潘嬷嬷诧异问:“闹哄哄的,什么动静?”

姜玉姝屏息侧耳,须臾,起身说:“廖表姐屋里传来的。”

“您听,廖姑娘正在挨骂。”潘嬷嬷摇首咋舌,嘀咕说:“这骂辞,听着怪耳熟的,想当年,廖姑娘对世子献殷勤,结果被世子夫人大骂一顿。”

姜玉姝一头雾水,凝神细听,惊讶喃喃:“老夫人在劝,似乎弘磊他们也在场。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

潘嬷嬷恰整理妥一箱婴儿衣物,请示问:“要不、我去看一看?”

“嗯,去问问怎么回事。”姜玉姝不放心地嘱咐:“借住后衙,家丑不宜外扬,提醒她们冷静些,大吵大闹,外人听见会耻笑的。”

“是。”

潘嬷嬷出门打探消息,不消片刻便返回,急切禀告:

“老夫人和公子们都在场,具体不知何故。但邹贵和胡纲在门外守着,据他俩说,大夫人要赶廖姑娘走,而且是叫她母女俩连夜走!”

“什么?连夜走?”

姜玉姝狐疑不解,踱了两圈,稍作思索,拿起披风说:“我去瞧瞧!”

“外头下雪呢,天寒地冻,月子里的人不能受冻。”潘嬷嬷忙劝阻。

姜玉姝心里七上八下,耳语说:“细想想,十有八/九是龚大哥的案子有回音了。事关重大,又吵得不像话,我得去看一看。”

潘嬷嬷劝不住,只能帮她裹严实了,搀扶赶去一探究竟。

少顷

小厮跑近前,邹贵听明二夫人来意,飞奔叩门通报。

郭弘磊亲自开门,快步搀扶,低声问:“天冷,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来看看,大嫂和廖表姐为什么吵架?”

郭弘磊拥着妻子,简略告知缘故,说话间,三人迈进门槛,姜玉姝定睛扫视:

王氏端坐,眉头紧皱;王巧珍侍立其旁,横眉怒目。

郭弘哲和郭弘轩站在侧边,尴尬且为难。

而廖小蝶,则抱着女儿跪坐在地,泪流满面。女童频频咳嗽,蜷缩在母亲怀里,恐惧呜咽。

“郭家根本不欠你的!”

“当年要不是老夫人大发善心,你恐怕早就嫁给贩夫走卒了,休想在侯府一住几年,享受锦衣玉食,也休想嫁入龚家,荣当官夫人。”王巧珍昂首,积攒十年的怒火直冲脑顶,勉强压着嗓子,疾言厉色,小声喝问:

“哼,要清算是吧?请账房,拿算盘来!详列每一笔账目,认真合算,看究竟是你曾经花郭家的多,还是郭家花你的多。如何?”

廖小蝶泪涟涟,恨极了王巧珍盛气凌人的嘴脸,险些咬碎牙齿,表面却诚惶诚恐,哽咽答:“老夫人的大恩大德,小蝶铭感五内,没齿难忘,今生今世,只有小蝶欠靖阳侯府的,断无——”

王巧珍冷笑一声,抢白问:“那你刚才凭什么指责我们‘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我、我怎么敢?”廖小蝶状似茫然,神态柔弱。

王巧珍抬高下巴,俯视答:“当谁傻子呢?以为拐弯抹角的,别人就听不懂了?”

“表嫂,你又误会了。”

王巧珍撇撇嘴,嗤之以鼻,直白质问:“误会什么?啧,真真恶心死人了!没错,这两三年,龚益鹏确实几次接济我们,折算成银子,大约二千两,但银子全是龚家的,与你何干?你家境贫寒,投靠靖阳侯府多年,连嫁妆都是老夫人赏的,从头至尾,金银珠宝,至少二万两!”

“老夫人菩萨心肠,把你当干女儿,关照有加,万万没料到,今天你居然揪着区区二千两,指责郭家‘忘恩负义’?太令人心寒齿冷。”王巧珍抬头挺胸,蔑视对方。

廖小蝶生平最遗憾家世不如人,怨天怨命,愤懑不平,脸色红了变白,白了转青。她拼命隐忍,从牙缝里吐出字,颤声问:“原来,在表嫂心目中,小蝶一直是这样的人?但不知,刚才小蝶究竟哪一句话、哪一个字冒犯了您?”

“你是哪种人,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多此一问。”王巧珍歪头,斜掠鬓发。

以上短短片刻内,三弟搬了椅子,四弟找了垫子,郭弘磊催促:“别站着,快坐下。”

王氏分神吩咐:“坐吧。你正在月子里,本该歇着的。”

姜玉姝落座,轻声说:“动静太大了,吓我一跳,急忙来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