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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分居

萧长宁虽然身份地位大不如前,但毕竟是一国长公主,吃的是佳肴美馔,睡的的金玉良床。熟料嫁给奸宦为妻的第一夜,却像个洗脚婢一般睡了一夜的脚榻,说出去也算是千古史书头一遭了。

以至於萧长宁醒来时腰酸背疼,仿佛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殿下,您没事罢?」几个宫婢听到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萧长宁从洗碧宫带过来的宫婢一共是三人:夏绿,秋红,冬穗。其中秋红是梁太后赏赐的陪嫁,言辞间恭谨有余,却不够亲近。而夏绿和冬穗则是自小就陪同萧长宁长大的贴身侍婢,担忧都写在了眼中。

见萧长宁坐在脚榻上神情痛苦,冬穗眼圈儿先红了,拉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殿下,您哪里难受?他都将你怎么啦?」

萧长宁转动酸痛的脖子,摇摇头:「算是又多活了一天……嘶,夏绿,来给本宫捏捏肩,脚榻太硬,睡着疼得很。」

「脚榻?」夏绿给萧长宁捏肩,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哽声道,「他居然让您睡脚榻……您是长公主啊!」

萧长宁道,「这房里只有一张大床,我不睡脚榻,难不成真要跟太监睡?」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眼睛一转,拉着夏绿的手问:「对了,你们在西厢房偏间住对么?一共有几间房?」

夏绿道:「两间,我和冬穗一间,秋红姐姐单独睡一间。」

「正好。」萧长宁随手拢了拢发髻,起身换上簇新的水红色袄裙,吩咐道,「你们三人挤一挤,睡一间房便可,将另一间房腾出来给本宫住。」

「公主,这恐怕不妥罢?」秋红是梁太后身边之人,心思自然不简单,微微蹙眉道,「新婚燕尔,分房而居,恐怕沈提督心生不满,会迁责殿下。」

萧长宁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这个玉盘脸的小宫婢,笑道:「你倒是机灵,想得长远,才刚进东厂的门,就懂得仰人鼻息了。」

秋红自知僭越,忙心虚地低下了头。

「沈玹太过危险。他杀过那么多人,挟天子以令朝臣,本宫在他身边,总担心会做错什么事惹来杀身之祸,倒不如不见。」说着,萧长宁起身,望着铜镜中端正清丽的自己,长叹一声道,「开门,进膳。」

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东厂呈上来的膳食很简单,不如洗碧宫的丰盛,但胜在味美。此时厂中宅邸内宁静,萧长宁吃了七八分饱,隐隐见门外有人靠近,抬眼一望,却是一名身穿银丝褐服的少年太监。

小太监叩了叩门,抱拳道:「提督夫人,林欢求见。」

林欢……

萧长宁依稀听过他的名字——东厂年纪最轻的玄武役役长,年少成名的少年刀客。

可她未曾料到,赫赫有名的玄武役役长,竟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包子脸少年,有着稚嫩白净的相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时林欢站在门外,随心随性地将一柄弯刀抗在肩头,鬓角发丝在晨光中熠熠发光,看起来就像是个亲切的邻家少年,全然不似传闻中茹毛饮血的东厂刀客。

萧长宁不动声色地将粥食送入嘴中,问道:「何事?」

林欢抿嘴一笑,露出一边嘴角的小酒窝,说,「厂督让我来问夫人,饭菜可合口味?」

一提起沈玹,萧长宁既怕又恨。怕他赫赫威名,恨他把控朝野,做尽天下荒唐事。

萧长宁没了胃口,索性用湿帕子抆净手指,似笑非笑道:「托沈提督的福,虽有佳肴,不知其旨。」

林欢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依旧呆呆的,半晌才挠挠头道:「我没读过书,听不太懂。夫人是说饭菜好吃的意思吗?」

萧长宁没了脾气,瞥了门口的少年太监一眼,「你们家提督呢?」

林欢道:「厂督正在议事堂议事,让我来领夫人去厂中转转,熟悉环境。」

一听沈玹不在家中,萧长宁胆子大了不少,连语气也不是那么压抑了,「本宫不用转,也不想熟悉。」

「可是……」

「没有可是。」

「夫人……」

「本宫不是什么『夫人』,按礼,你得叫我一声『长公主殿下』。」

「……」

林欢再冲钝,也觉察到了萧长宁微弱的敌对之意。

他决定放弃言语交流,敛了笑意,那双天真无害的大眼睛忽的变得淩厉起来,拇指按在刀鞘上,拔刀半寸,寒光如霜。

林欢:「厂督说了,若是夫人不听话,便让我见机行事。」

萧长宁迅速放下碗勺,抆净嘴角,能屈能伸道,「林公公请带路,我们这就去熟悉环境。」

刀刃铮的一声回鞘,林欢瞬间变回之前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羞涩一笑:「夫人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