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在此列阵!”这个将领也是经过了占城港之乱,他记得新军步枪的射程大概是一百五十到两百步,眼下这里到新军阵列的距离足有两百多步,在这里列阵至少能在对面震慑叛军,只要另外一侧的厢军发起攻击,就能够两翼夹击,击溃叛军。
“大炮!把大炮推上来!”位于最后的两个炮组的成员推动着装了大炮的炮车上前来,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新军阵列。
“距离一百八十米!”钱龙舟身边的士兵大喊道,“大炮!”
“该死!”钱龙舟现在忽然觉得血液都要凝固了,“怎么陆军还没有开火?”
与此同时,只见一百多米外的一门大炮喷出了长长的火舌和硝烟,一个保龄球大小的铁球飞射而出,在空中飞过了两百米,从射击阵列的头顶飞了过去,接着狠狠砸在了林边的土堆边,翻滚着跳跃着一直冲进了树林,砸到了一棵直径足有三十厘米的树干上,树干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接着轰然倒在了地上。
接着第二门火炮也开炮了,他们明显吸取了第一门炮炮口过高的教训,这次发射时炮口向下了点。在喷射的硝烟和火舌中,炮弹狠狠地砸在了射击阵列中间的位置。由于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平地,日照条件很好,地块相当干燥,几乎等于硬化路面。炮弹落在地上弹了起来,跳跃着砸进了射击阵列里。由于炮弹在空中受到的阻力极大,炮弹在地上跳跃翻滚的速度很慢,感觉好像能够一脚踏住它一般。但是它却带着可怕的动能,两个试图用脚去踩住炮弹的新军士兵顿时就被掀飞了大腿,同时炮弹又直接撕裂了后面和旁边的几个士兵。新兵怕炮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几个新军士兵吓尿了,转身就往后跑,身边的排长大声吼叫着抬起脚踢着他们的屁股把他们踢回原位。
“元老都没动!你们跑什么?”一个排长大声吼叫着,指着钱龙舟的位置。声音之大让整个射击阵列都能听到。
钱龙舟的确是没动,但是他并不是勇猛过人,置生死于度外,而是吓傻了,真心跑不动。现在又听到了这个排长的吼叫,当然更是不能逃跑了。当下心一横,反正现在两门炮都已经发射过了,装填这种前装滑膛炮可不是件容易事。他右手把指挥刀插回刀鞘,但是手却抖个不停,为了掩饰紧张,连忙把手揣进口袋。
放到口袋里的手碰到了一个纸盒,掏出来一看是个烟盒,他连忙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但是烟盒却抖抖索索地放不进去,放了两下失败之后直接往地上一掼,就去掏火。但是这一时间也找不到火柴放在哪里,找到了也怕手抖拿不住火柴点不着,于是干脆头向着右边一偏,对着旁边的笛手说道:“点上!”
笛手连忙把横笛往胳肢窝下一夹,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点燃了这支文清烟,心中连连赞叹,眼前这个元老直接刷新了他的观念,以往打仗的时候当官的都是在最后面,要是遇到了战局不利跑得比哪个当兵的都快。但是眼前这个新军的创始人,按道理说应该在最后面指挥战斗才对,可是现在跟自己这些小兵站在一起,而且现在丝毫没有恐惧的神情,这让他心里涌出了无限的自豪感。
钱龙舟深吸了一口烟,虽然烟的味道依旧不纯正,但是还是让他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他不是不想跑,第一是跑不动,腿软,要是现在动动脚肯定摔在地上;第二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跑,整个新军营都在盯着自己,自己就是整个营的风向标,他一跑,可就是全军溃散。
禁军的两个炮组的炮长都在大吼着,“装填,快装填!换霰弹!换霰弹!”
他们一开始装填的就是实心弹,等到遇到敌袭的时候往外掏保龄球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干脆就直接冲着新军开炮打掉,然后再装填霰弹,在这个距离上,霰弹是绝对有杀伤力的,而且还是一打一大片。
不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完成清膛工作,就听得旁边一阵禁军兵士的惊叫声“敌人!敌人!”
所有人不由得脑袋一起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来伴随着横笛吹奏的掷弹兵进行曲,三排穿着蓝色作战服的兵士从炮阵地右侧的树林里走了出来。刘利华手中举着手枪,大声地喊着口令,“一二一!一二一!注意队形!”
炮组和禁军都没把这从树林里走出来的百来个人放在眼里,这些人虽然也是拿着步枪,但是距离他们比新军还要远,新军打不到自己,这些人就更没希望了。当下禁军也只是把靠近陆军这边的阵型转变了一下,对峙而已。
但是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只见陆军士兵们在向前进了二三十米的样子就停了下来,接着第一排就放平了步枪,开始了瞄准。随着一阵急促的鼓点声,那边立刻升腾起一阵硝烟。紧接着呼啸的子弹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了禁军的阵型中,因为禁军的阵型非常紧凑,这次射击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是禁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边鼓点声又一次密集起来,又是一波子弹落了下来,再次砸倒了二十多人。紧接着又是第三波子弹,这次射击的目标转移到了炮组的身上,子弹这些一下就把炮组的人中间差不多一半扫倒在地。炮组的人明显慌乱了一阵,但是在炮长的指挥下,炮兵们把炮车转过来,对着陆军这边,继续在装填着。
又是一波弹雨飞过来,这次的子弹中很多击中了防盾,被防盾上的铁皮挡住了,没能击穿。一阵噼噼啪啪的弹雨声响后,顿时传来了一阵禁军士兵的欢呼声,明显这次杀伤的效果不理想。除了几个被逼顶着弹雨出来装填的倒霉鬼被打死在防盾前,其他的人都基本上没什么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