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於文礼很慌,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左右摇摆,犹如被风吹的来回弯腰。
要说他不想杨竞东山再起是假话,可是他又没有完全丢失理智。
此时宁军如此强盛,宁王之势已不可阻挡,别说想逃出大兴城都是难如登天,就算是逃出去了,以蜀州一隅,真的可抗天下?
可此时杨竞眼睛里的光彩,让於文礼把一肚子话都给憋了回去。
他知道那是何等难过的心情,那是何等屈辱的心情,也知道那是何等不甘的心情。
「陛下......」
於文礼最终也只是轻声说道;「若陛下真的想去蜀州,臣就穷尽心思去想办法。」
杨竞因为这句话而冷静下来不少,他看着面前这个老人,唯一还愿意为他奋不顾身的老人。
不仅仅是他的臣,还是他的岳父,如果因为他这突然起念而把这唯一的可信之人再葬送进去,他还剩下什么?
「我......再仔细考虑一下。」
杨竞道:「不用急於安排什么,也不用急於去想办法,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尤未可知,还是谨慎些的好。」
於文礼在心中松了口气,於是点了点头道:「臣这就去查问,看看他会不会又什么破绽。」
杨竞最担心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李叱安排的,如果自己真的上当,那么就给了李叱一个杀他的借口。
李叱不杀他是为了那仁义之名,但若有把柄落在李叱手里,杀他不杀他,就和仁义无关了。
於文礼从正屋出来之后,吩咐手下人看好门户,今日不管是谁来都不见。
他进了那间关押着姚焕成的偏房,见姚焕成坐在那,倒是没有什么异样。
「於大人吧。」
姚焕成见於文礼进来,微笑着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於大人,但有如此气度者,必是於大人无疑。」
於文礼在姚焕成对面坐下来:「你少说这些无用的话,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若你不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一定会杀了你。」
姚焕成忽然把手从背后转回来,身上绑着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弄断了。
这一下把於文礼吓了一跳,本能的起身要逃。
姚焕成把绳索卷了卷放在一边:「於大人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不会走,若我想走或是想对大人动手,也就不会被你们绑起来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见桌子上有水壶,起身过去倒了杯水喝。
「我是蜀州节度使裴旗裴大人的亲信,而裴大人背后的力量,於大人可能无法想像出来有多强大。」
姚焕成坐回原来的位置,用一种很真诚的语气说道:「我举几个例子,杨玄机是裴大人扶植,韩飞豹是,关亭候也是,而裴大人也只是东主的使者而已。」
於文礼微怒:「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姚焕成道:「於大人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天下不是你看到的那些人在左右。」
他看了看於文礼的脸色后继续说道:「於大人听说过山河印吗?」
於文礼下意识点了点头:「有所耳闻。」
姚焕成道:「山河印也只不过是东主产业之一,且不算是最大产业,东主手中所积累的实力,已有上百年整个中原所聚集之财富,皆在蜀州。」
於文礼眼神闪烁了一下:「荒唐,这世上哪有这种事,哪有这种人。」
姚焕成道:「你可以不信,但不能否认......於大人,我实话对你说吧。」
「几位东主已经厌倦,他们想去解决自己的麻烦,解决完了之后,他们就不打算再玩了。」
「他们已经将所有财富,所有人力物力,全都交给了节度使裴大人。」
「我再告诉於大人一个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韩飞豹的雍州军将会假意向正南越州方向突围,然后变道杀回蜀州。」
「除了韩飞豹之外,还有至少七八支义军队伍,也在往蜀州方向靠拢,这些人,这些兵,都愿意奉陛下为主。」
姚焕成笑了笑:「裴旗大人一声令下,就能再次聚集起来至少五十万大军,再加上数不清的财富......」
说到这他稍作停顿,看向於文礼的眼睛:「若陛下真能安全抵达蜀州,何愁不可东山再起?」
於文礼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并没有多大意义,宁王李叱已经在着手推行新钱之事,到时候蜀州就会被封锁,蜀州和外界无法通商,难以持久。」
「哈哈哈哈哈......」
姚焕成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於大人,你是太低估了东主的实力,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事会发生,东主的智慧,没有人可以相比。」
他看向於文礼道:「於大人刚才忽略了我说的一句话......在蜀州,有百年间积累下来的巨富。」
「蜀州物产之丰沛,无需向外界索求任何必须之物,而真金白银永远都不会失去价值。」
姚焕成道:「所以根本不用和外界通商,也无惧任何封锁,蜀州和雍州不一样,雍州那边一旦被封锁的话,便是被扼住了喉咙难有作为,蜀州是扼不住的地方,那是天府之地。」
於文礼道:「蜀州并无矿产......」
「有!」
姚焕成道:「早在二十年前,蜀州巴松山内就发现了巨大的铁矿,只是一直都没有上报朝廷罢了。」
於文礼脸色大变。
若这句话是真的,那么足可见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二十年前就发现了矿藏,却一直都没有上报朝廷,这足以说明他们的谋逆之心,最起码可以提到二十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