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青笑起来:「因为我看大爷不顺眼,大爷看我也不顺眼。」
这谢怀南无奈的笑了笑:「这边日子可不如家里舒服,我差不多把我所能调用的力量,都调用起来了,如果这还没能打动宁王殿下,他还想再要什么东西的话,我似乎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来,我穷了,你可能连工钱都没的拿。」
裘青道:「我工钱那么高。」
谢怀南道:「对啊,你工钱那么高。」
裘青笑道:「所以你怕啥,你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我攒下的工钱,做个衣食无忧的普通人你怕不怕?」
谢怀南问:「能有顿顿酒肉的规格吗?」
裘青道:「看你活多大了,你要是活一千岁,那肯定不够。」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谢家的掌舵谢怀远,不同意谢怀南的建议,不答应谢家整体投靠到宁王这边来。
谢怀远觉得,宁王李叱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怎能长久?
再说,看看之前宁王都做了些什么,他只要到一地,就会拿这一地的世家大户开刀。
谢家的人在封州登州损失惨重,在冀州也有损失,谢怀远把这一笔一笔的帐都记着呢。
所以啊......刚才谢怀南才会对谢七兮说出那些话,人不能揪着昨天不放。
谢七兮似懂非懂,他大哥谢怀远完全不懂。
谢怀远的想法是,世人皆说宁王睚眦必报,谢家的人之前对宁不友善,宁王怎可能对谢家友善。
就算是友善,以后只要得了机会,宁王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就会把谢家吞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谢怀远说了许多理由,可归根结底,都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谢怀南最了解他,知道他大哥是不愿意向一个泥腿子称臣。
面子这
种东西,有时候能把人左右到,连理智都会输。
裘青问:「你就不怕大爷报复你?」
谢怀南问:「你觉得我是一个狠毒的人吗?」
裘青想了想,点头:「有时候是。」
谢怀南道:「裴家与我谢家交好,历来关系匪浅,我来之前,故意给裴家的人通气,说家里派我去豫州城,谢家要靠向宁王。」
裘青又想了想,然后叹道:「裴家那些人和大爷一样轴,所以一定会去告知天命王杨玄机。」
谢怀南道:「你已经想到了这一步,那就再往后想想,杨玄机会怎么做,我大哥会怎么做。」
裘青是个武者,不太喜欢动脑子。
但只要是谢怀南说的话,他就听。
因为在谢家,哪怕给他那么高的工钱,那些谢家的人也只是把他当下人看,只有谢怀南把他当朋友看。
裘青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会儿,试着推测:「裴家有人在杨玄机那边,告知杨玄机后,杨玄机必会向大爷问罪。」
谢怀南点了点头:「继续。」
裘青道:「这个时候,京州没有战事,那三方势力在休战之中,杨玄机能抽调出人马,从京州杀到庭阳,只需一个月时间。」
说到这,他脸色已经难看起来:「这......是不是过於狠毒了,虽然大爷不愿意听你的,可兵祸之灾,有些太狠了。」
谢怀南问:「那你还站在我这边吗?」
裘青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站。」
谢怀南低着头说道:「你推测到的这一步,确实是我在害谢家,会导致杨玄机的大军兵围庭阳,就算大哥去解释,杨玄机的人也不会信,因为我都来豫州城了,百姓们不知道大哥听我的,杨玄机怎能不知道。」
他缓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就算是杨玄机有所怀疑,可是已经出动了大军,他就会继续干下去,他得让其他家族的人看一看,他容不得背叛。」
「谢家不会被夷为平地,但是谢家积攒多年的财富,可能会被杨玄机全都夺走......」
说到这,谢怀南看向裘青:「推测到了这一步,我是不是依然害了谢家?」
裘青点头如实回答:「是。」
谢怀南却摇头:「可不是啊,我是在救谢家。」
他起身走到窗口负手而立,看着外边,语气依然平和的说道:「我所预见的,宁王皆能预见......如果我所料不差,宁王已经安排河南岸大营的兵马靠向谢秀了。」
裘青怔住:「所以呢?」
谢怀南道:「所以,安暖的十万兵马,以为可以牵制谢秀的十五万人不能回救庭阳,但那十万人必败无疑,你可知道河南岸宁军大营是谁领兵吗?」
裘青道:「不知道,我一直对这些事不太有兴趣。」
谢怀南笑了笑:「是夏侯琢,是能击败黑武人的夏侯琢,而且还不止一次,所以安暖算个什么......他必败无疑。」
「到时候,谢秀的大军和夏侯琢的大军,就会将杨玄机安排攻打庭阳的另一支军队围堵在荆州回不去,要么被灭,要么投降。」
谢怀南回头看向裘青:「你猜那个时候,我大哥还能怎么办......杨玄机那样的人首鼠两端,不值得托付,大哥不理智也不能醒悟,所以只能让大哥他疼一下,才知道谢家未来何在。」
说到这,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难得的,情绪上好像有了些大的起伏。
「父亲临终前说,若你大哥听你的,你就好好辅佐,若他不肯听你的,又涉及到了谢家安危,你可废了他......」
谢怀南看着外边的天空,那么广阔,那么辽远。
「我做不出,做不到,我不能废了大哥,但我可以救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