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戈斯蒂诺被薛仁贵身上的那股气势给震慑住了,不由得一愣,曾几何时,骄傲的罗马人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候,当初他们横扫欧亚非,创造的那个庞大的罗马帝国,几乎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颤抖,那个时候的罗马人是骄傲的。
罗马帝国发祥于意大利台伯河畔,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小的邦国,真正崛起是在公元前2世纪,其疆域北起不列颠,南抵利比亚和埃及,西至西班牙,东达叙利亚地区。令人印象深刻的不仅是它的幅员辽阔,还有其生命力的长久:从公元前3世纪征服意大利起,直到公元5世纪蛮族入侵时为止,此后罗马人驰骋人类历史舞台达千年,其帝国强势维持近5个世纪。
这种非凡的扩张历程是通过同大大小小的邻邦,北非的迦太基等强大城邦,东方的亚历山大大帝的后继者等君主,以及占据着西班牙、高卢等地的诸多部落进行不间断的战争而完成的,直到罗马再也没有对手为止。
当时罗马帝国的境内覆盖面积包括了许多后世独立的国家,如英格兰,威尔士,法国,西班牙,葡萄牙,比利时,瑞士,奥地利,意大利,匈牙利,罗马尼亚,土耳其,希腊,阿尔巴尼亚,南斯拉夫,以色列,黎巴嫩,突尼斯,德国,前苏联,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叙利亚和埃及。
崛起后的罗马帝国善于将自己的强大与繁荣化作有形的实体,宏大的公共建筑,既为享乐,也为炫耀。罗马建筑是“石造的罗马的灵魂”。其整体规划和谐统一,结构复杂,类型多样,规模宏大,用途广泛。罗马天然的火山灰混凝土和出色的拱券结构技术,使其壮丽多彩的建筑杰作有了实现的前提。
只要瞥一眼地图,就会发现惊人之处。罗马帝国的中心是全世界最大的内陆海一一地中海。在中国或波斯等帝国里,一支军队可以从帝国的一端沿陆路畅通无阻地行进到另一端,但在罗马帝国,这却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罗马的中心地理位置对它成为世界统治者极其有利,这个看法在地中海的背景下是成立的。罗马的核心地带位于意大利中部,而意大利位于地中海中心,因此,罗马的帝国既是海上的,又是陆上的。
罗马的许多胜利是在陆地上取得的,但罗马的扩张也依赖于对海洋的控制。直到统治了地中海后,罗马军队才开始越过阿尔卑斯山,向北方进行大规模的扩张。
地中海使得商品、思想有机会在此前一定程度上处于隔绝状态的不同地区间进行流通。通过对战败臣服地区的掠夺,课税得来的帝国利润,也可以借助比陆路交通容易得多的方式被运往罗马。
同等重要的是,罗马可以确保自己从远方获得充足的食品供应,沿海路从西西里、阿非利加和埃及运来谷物,这使得罗马城的人口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规模。
作为帝国的最初源头,台伯河畔的那个小城邦也在两个重要方面影响了帝国的发展历程。首先,在其扩张的最初阶段,统治罗马的不是国王、皇帝或武将,而是一个由贵族元老院和平民大会共同构成的共和政体。
贵族元老院和平民大会的存在,使得帝国拥有了弹性和稳定性,那是由个人创立、统治的帝国往往不具备的。亚历山大的庞大帝国仅维持了十年,就因他的死亡而分崩离析。直到公元前1世纪末,罗马城的这种政体系统才最终瓦解,让位于元首制。
罗马的另一个令人惊异之处在于其包容他者的能力,这进一步增强了帝国的弹性。作为一个城邦,它的公民要和同盟者们一同参加战斗,但与希腊城邦不同的是,罗马乐于将公民权向外来者开放。
在公元前1世纪初,罗马与意大利同盟者之间的一场战争使意大利的全体自由民都获得了公民权,并逐渐改变了罗马的国家性质。其后果之一便是,臣服于罗马的各国统治精英成了帝国统治精英的一部分。因此,他们非但没有领导自己的人民抵抗罗马,反而成了罗马政权的拥护者。他们中的一些人得以进入罗马元老院,有的甚至成为元首。
持久的和平、强盛积聚出罗马人的霸气王风兼包容胸怀,被征服地区的人民被慷慨地给予罗马公民权,各地区享有程度不等的自由、自治权力,各行省与意大利的经济共同发展且后来居上,帝国境内城市星罗棋布,其密度及其规模即使放在后世的现代世界仍是异常醒目,几百条宽阔、坚固的大道以罗马为中心,辐射向帝国各方,形成四通八达的交通网,它们既是对反叛地区实施快速反应的通道,又是各地进行频繁经济交流与文化往来的顺畅通途。
世界各国的船只穿梭往来于地中海海域,交流与交往成为这里的主题。罗马人民享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财富,而别国人民也感受着罗马人特有的文化气质。
罗马帝国是靠暴力建立的,即便在它建立之后,暴力的征兆仍无时不在。罗马政权最持久、最引人注目的遗物便是它的那些竞技场,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罗马当地的圆形大竞技场。但帝国是不能仅仅仰仗暴力而生存的。臣民在帝国里享受到越多的既得利益,他们便越乐意支持这个帝国。
罗马史家塔西佗曾记载过,被征服的不列颠首领们是如何慢慢地开始欣赏罗马文化的,他们讲拉丁语,穿罗马长袍,光顾浴室并享用丰盛的酒宴。
万神庙是是罗马穹顶技术的最高代表,圆浑球体的空间自然体现了宇宙的广大与和谐,其中供奉着来自帝国各地的七位大神和一些小神,体现出帝国前期统治者对宗教的包容。
罗马民族是求实致用的民族,罗马人在用武力征服希腊人的同时,却被希腊人的文化所征服。他们学习和吸纳了希腊人几乎所有文化领域的成果,并从自身需要出发,创造出独具风格的文化典范,尤其在与现实生活密切相关的领域,如建筑、农艺、军事、法律等方面,取得了无以比肩的成就。
罗马帝国的迅速崛起,其根由除了其本身的制度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着一支强大的军队。
古代希腊人说过,一群暴民不是军队,正如同一堆建材不是房子。
有人说军队保持强大的关键在于组织严密性和纪律性。但是,军队真正的恐怖之处在于,军队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的,它要么在打战,要么在准备打战。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在历史上著名的那次坎尼会战之前,罗马将领保鲁斯曾说了这样一番话:“走进战场时请记住,寄托在你们身上的是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而不是一支军队的生死存亡。如果此次决战失败,那么我们的祖国就再也无力反抗强敌,因为她已将所有的力量和精神灌注在你们身上,你们维系着她唯一的希望。舍身报国的时刻已经来临,请你们不要辜负祖国的期望。”
这番话很好的诠释了军队和国家的关系,军队就是国家所有的力量和精神,一旦军队被消灭,那么国家将再也无法反抗强敌。
毫无疑问的是,罗马人喜欢战争,他们也乐于参与到战争中去,这里面除了对国家的责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利益。
就像尤利乌斯•凯撒说过的那句话:“战争让征服者,获得了可以向被征服者,提出任何要求的权力。”
当战争终于告一段落,分出胜负的时候,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候着战败者呢?
如果按三六九等,可以分出无数的例子来,但是哪怕其中最好的,也不会比战败前更好。国王的一个非典型范例就是脑袋被砍下后,装进满是人血的袋子里,然后被骂上一声“孤家今日为陛下止嗜血之渴”。
贵族阶层要么就要“数千贵族中青年,要被处死以补偿战死的胜利者”要么“贵族子弟,陷为唐奴,其清白女子,降作唐婢”。
至于普通的平民和士兵,那更是“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
即使暂时保住性命,也要“失意几微间,辄言毙降虏。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岂敢惜性命,不堪其詈骂。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
所以说,被征服就是一场灾难。
战争这个恶魔无情的降临到人类世界,人类别无选择,唯有叩头臣服,将它作为神来崇拜。从战神马尔斯到万军之耶和华,伊斯兰教号称死于敌人剑下立刻升入天堂,哪怕是佛家也有护法金刚,战争融入到人类任何一种精神意识中,已经和人类社会发展如影随形。所有的人类群体,为了保护自己,纷纷整军备战。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以不教民战,是为弃之”。
如果不想敌人将战马栓在自己的篱笆上,如果不想自己的生死存亡要依靠别人的利益考虑甚至是偶然一发慈悲,如果不想抬头看一眼征服者都要挨鞭子,如果不想吃口大米都成罪犯,如果不想别人闯进家门合法的强奸你的妻女,那么,惟一的选择就是建军自卫,或者更激进一点,建军扩张。
惟有死者方可看到战争结束。
战神车轮无情的转动,碾碎了几乎所有不善战、不愿战的民族,将它们变成了历史的尘埃。侥幸幸存下来的,也会被抛进无人知晓的小角落苟延残喘。
曾经在古代的地中海,崛起了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强大帝国罗马。作为拉丁人的一支,自称战神子孙的罗马人,从区区一个罗马城开始起步,凭借磐石一样顽固的斗志和战至最后一人的坚强决心,在战争不断的地中海始终屹立不倒,打垮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直至建立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帝国。
拉丁人、高卢人、迦太基人、日耳曼人、希腊人等等诸多强大的民族和国家都倒在了罗马人脚下,成为罗马前进的踏脚石。
翻阅罗马崛起的历史,人们看到的是无数次光荣的胜利和同样数之不尽的凄惨失败。不客气的说,罗马不止一次在亡国灭种的鬼门关打转过。
翻看罗马崛起的历史,那真的是大战三六九,小战天天有,罗马人硬是越打越强,摧毁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简直就是九头蛇一样的怪物,砍掉一个头立刻会长出另外一个,其生命力,和小强相比,也毫不逊色。
忘战必危,好战必亡!
这是中国的古话,但是套用在罗马却不起作用,罗马以战争立国,几百年来越打越强,越打越大,越来越富强,哪里是什么好战必亡,分明是好战必兴,好战必强,好战必盛。与其鬼扯什么好战必亡,还不如说唯有将一切献祭给战争,方能换来国家富强,民族兴盛。
曾经罗马帝国的辉煌,让阿戈斯蒂诺如今偶尔想起来,依然倍感荣耀,可是这种荣耀,如今也只能停留在记忆的深处了。
强大的罗马帝国已经不复存在,那些骄傲和荣耀也早就被现实践踏在了大地之上,化为了虚无。
阿戈斯蒂诺已经不记得了,大概就是从某一天开始,罗马人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魔法突然失灵了。
条顿堡森林战役,罗马人被日耳曼人阿尔米纽斯打败,损失两万多士兵。在罗马人扩张史上,这算不上伤筋动骨的损失。坎尼、阿劳西奥、卡莱,只是随便想想,就能找到几个伤亡更严重的败战例子,如果愿意翻那些史料的话,阿戈斯蒂诺相信还可以找到更多。所有这些曾经的失败,罗马人都承受下来,并且最终卷土重来。
但是条顿堡森林之战却成为决定性的战役,在这场失败之后,罗马人向莱茵河对岸扩张的行动终止了,不是暂停个几年,而是彻底终止。
奥古斯塔接到报告后痛苦不堪,但是他及他的继承人却没有组织起反扑。终其罗马帝国一世,虽然偶有战事,但再也没有向这边扩张过。
对比更加惨重的坎尼之战,罗马人的表现不可同日而语。坎尼之战后,元老院颁布法令,全城禁止使用“和平”一词,追悼活动必须几天内结束,这道法律清楚的体现了罗马人战斗到底的坚定决心和意志。
相对而言,奥古斯塔扯烂自己的长袍,以头撞墙,嘶声喊道:“瓦卢斯!把我的军团还给我!”这种软弱无能表现简直愧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不管怎么看,坎尼这种几乎决定国家民族命运的战役不管重要性和损失,都远远大于条顿堡森林之战。
坎尼之战,罗马人七万大军全军覆没,本土野战军全部瓦解,盟友叛乱不断,亡国灭种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相较之下,条顿堡之败虽然损失惨重,但损失连坎尼一半都不到,更何况当时的罗马早已今非昔比,领土之大,人口之多,经济力量之强,比当年的共和国不知道强了多少。
战后的局势让罗马人困窘不堪,但是绝对没有严重到亡国灭种。最多不过是如果日耳曼人乘胜追击,那么罗马人的手上将无兵可调,万国之都的罗马将再次面临过去另一个蛮族高卢人兵临城下的窘境。休说罗马城防坚固,哪怕罗马陷落,罗马帝国也不至于灭亡。
那么,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让无比强悍,不达目的不罢休,屡败不馁的罗马人,突然间泄气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当时的罗马帝国,财政已经到了枯竭的地步,他们没钱了,没有钱,自然无法组织起军队去复仇,哪还打个屁仗。
罗马帝国对一个士兵的投资,都是十分高昂的,首先,需要召集士兵,因此它需要一些士兵招募处和一些负责征兵工作的帝国官吏,外加一些宣传当兵光荣之类宣传费用,此外每个士兵都要付一笔安家费。
第二,招募过来的人还不能称为士兵,因此要训练,当然,训练期间要请教练、士兵要吃喝拉撒。如果想忽略训练,那么可以征募职业的雇佣兵,自然了,军饷要高很多。根据历史的经验教训,雇佣兵的性价比不如本土军,所以就先放着吧。
第三,士兵训练完毕后依然需要军饷维持生活,需要武器装备武装自己。刀枪剑戟,投枪弓箭之类,这些东西是消耗品,真正战争的时候会大量消耗掉,甚至是海量消耗掉。克雷西战役中,英国人射出的弓箭的箭羽甚至让“大地一片白茫茫”。
第四,士兵伤亡的抚恤金。
第五,士兵的退休金。
别看这些费用,说起来简单,当国家全面动员,军队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些消耗就变成了足够拖垮任何一国财政的恐怖支出。兵贵胜,不贵久,绝非一句空话。
比如历史上的亨利二世还是诺曼底公爵兼安茹公爵的时候,亲自领兵去争夺英国王位,战还没怎么打,他的士兵直接把他的家当吃光了。可怜的亨利不得不向他的敌人要钱,这才能灰溜溜的渡海回家。
这就是国家面临的局面,按上面的方式建立和维持军队,是要很多钱的,实际上,是要很多很多很多钱的。如果凭借数据上的理解,可以推断一个农业为主的国家,建立不了相对人口而言大规模的军队。
当然假如罗马帝国不实行职业兵制,而是像华夏历史上大多数的朝代一样施行义务兵制,那么第一项费用就可以节约下绝大部分。政府下了一道法令,每个家庭三丁抽一去打战,不去就是违法!好,第一项成本节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