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薛讷的本事,我自清楚,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不是没事吗?”杜睿忙安慰她。
“嗯!”杜云希轻轻点头,平时挺闹腾的一个丫头,此时却是说不出话来。
与亲人惜别,对于征战的将士来说,那是生离死别,兴许再无见面的机会了,谁也不忍分离。
杜睿既然接了太宗的旨意,便不能怠慢,他明日就要前往大营暂住,整顿好军马,便要即刻出征,下次再和家人见面的时候,恐怕就要等到凯旋之日了。
次日清晨,用过了早饭,杜睿便要出发了,但是看着跟在他身边的众女,却怎么都说不出那句告别的话来。
还是汝南公主识大体,催促起来:“快去吧!将士们在等着你。”
“我走了!”杜睿用力的点点头,眼中也是泪水滚滚,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他和众女也是新婚燕尔,如今就要分别。
众女紧紧随在杜睿身后,刚一出门,就见杜楚客,马氏夫人等人都等在门口,一见杜睿的面,也不禁分外伤感,杜睿远行三年多方才回来,这才过了多久,又要出征。
马氏夫人在杜睿小时,便对他多加招抚,杜睿虽然不是他的亲子,如今这么多年相处,两人的感情胜似亲生母子一般。
此时马氏夫人也不禁双眼含泪,泣道:“睿儿!多加小心!”
“嫂夫人!睿儿如今是为国出征,正是光耀我杜氏门楣之时!哭个什么!?”杜楚客劝了一句,接着对杜睿道,“睿儿,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要保重!”
当年杜楚客初投到太宗麾下之时,也曾上过战场,深知战场有多凶险。更别说,此次大战,要深入辽东,草原,其间的艰难险阻更是多不胜数,凶险就更大了。
“叔父放心,小侄明白。”杜睿点头道。
杜睿接着转头道:“欣儿,涑儿,你们在家要照顾好姨娘们!多则五六月,少则二三月,我便回来!”
辞别家人后,杜睿出了府第,便赶去承庆殿辞别太宗。
“杜睿!你来啦!”太宗一见杜睿的面,不容杜睿行礼,先一步抓住杜睿的手,将他拉到了那张天下寰宇图前,道:“承明,如今肃州被围,军情十万火急,朕不能在承天门为你送行了!”
“圣上说哪去了,凡事以国事为重。”杜睿哪会在乎那些虚礼,扫荡天下,完成他的夙愿才是最重要的。
太宗点了点头,道:“朕答应你,等你凯旋而归之时,朕会承天门亲自迎候你!”
杜睿忙道:“臣先代将士们谢过圣上!”
“好!朕就等着你的捷报了!那些契丹人欺人太甚!”太宗说着,眼中厉芒闪烁,极是气愤,“皇后尸骨未寒,契丹就起倾国之兵前来,若是朕固守古礼,任由契丹人横行,就算朕尽了孝,百姓却遭了殃,还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是以这一仗,你放开了杀,杀得匈奴种都不剩一个,才叫好!”
契丹人此举真的激怒了太宗,不然的话,也不会对契丹下达屠杀令。
“微臣领命!”杜睿原本就没打算对契丹人手下留情,不提如今契丹人对大唐的冒犯,就算是后世,契丹人所创立的辽国占据了汉人的燕云十六州,导致有宋一代,中原汉人王朝始终无险可守,对外战争累次大败,单单就因为这个,杜睿也不会让契丹一族在世界上继续存在。
“杀光了,最好!”太宗面无表情,右手重重一挥,好似挥刀砍人头似的,“拿酒来!”
太宗手一招,王德端着酒杯上前,太宗端起酒杯,递给了杜睿:“承明,饮了这杯酒,就去砍契丹人的人头吧!”
契丹人虽然找到一个对大唐帝国用兵的良机,却也埋下了无穷祸患,太宗话语之中已然充满着愤恨。
“微臣领旨,谢恩!”杜睿慨然相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宗看着杜睿,面带笑意,眼神之中多是对子侄一般的关切:“安康有喜的事,朕已经知道了!你要小心些,凡事不可贪进,可记下了!”
杜睿忙道:“微臣谨记!”
太宗叹了口气道:“若是皇后如今还在的话,该有多好,安康也要做母亲了,只可惜皇后是看不到了!”
杜睿见状,刚想要劝,却被太宗拦下了,接着说道:“好了!且去吧!凡事多加小心!朕等着你的捷报!”
杜睿也正色道:“臣定不负圣上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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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杜睿整军已毕,当天便下令开拔,函谷关处,好像泄洪的闸门,唐军从这里涌了出去,奔涌而去。一队接一队,头尾相衔,不知道有多少,只见一条长龙,朔风怒吼,旗帜飘扬,唐军将士个个精神抖擞,好象钢铁洪流一般,滚滚北上,若是从空中望去,必然震憾无已,这是一副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兄长!为何此次出征,要如此隐秘!众将士这么不明不白的北征,朝中都每个宗室出来送一下!”秦束和杜睿并骑而行,都出了函谷关,尚自愤愤不平。
杜睿一笑,道:“为国征战,何须那些虚礼,等来日得胜还朝,自然少不了你的封赏!”
秦束道:“小弟要的哪里是什么封赏,小弟是在为兄长不值,当年兄长得胜还朝之时,朝中那些老夫子就找了个由头,逼着圣上将兄长贬黜,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圣上复起,如何还不把声势做大些,也省的来日得胜还朝之时,在被那些人搅扰!”
杜睿见秦束还是一副口无遮拦的模样,瞪了他一眼道:“休要多言,你若再如此,下次再有这等出征的机会,我便不带你来!”
秦束闻言,赶紧嬉皮笑脸的告饶:“兄长勿恼,小弟不说就是了,兄长要是不带着小弟来,卓儿也不答应,小弟临行之时,卓儿可是反复叮嘱了,让我在战场上保护兄长!”
一旁的苏麟闻言,笑道:“兄长的本事,哪里还用得着你来保护!”
杜睿的手段,秦束自然一清二楚,讪笑了两声,也不在纠缠,看着身后的大军,不禁感慨道:“要是当年突厥南下之时,我大唐有这般多的骑兵,何惧他颉利小儿,也就不会有什么渭桥之盟了!”
此次出征,十万大军,尽皆是骑兵,这也是为了等解了肃州之围便深入辽东,大漠准备的。
杜睿闻言,知道秦束是在感叹什么,当年渭桥血战,老飞虎军损失殆尽,秦束之父胡国公秦琼也是身受数创,流血几乎流死,自那之后,身子便不大爽利,一直都没再能上得战场。
杜睿看着,心中也是豪情万丈,如今的大唐也当真是强盛无匹了,国内百姓安乐,尽享太平,域外威服四方,万邦来朝,可笑这契丹蛮夷之辈,居然妄想着入主中原,也当真是自不量力。
杜睿此次出征要的可不是打败契丹这么简单,就像太宗所说的那样,他要做的是亡其族,灭其种!
大军一路奔驰,根本就没有隐匿行迹的打算,对于契丹,大唐从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太宗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要不是因为长孙皇后突然薨逝,古礼又有国丧期间,不能行征伐之事的规矩,太宗甚至连这个借口都不打算找,直接打过去就是了。
既然契丹如今已经将这个借口给了大唐,大唐自然就笑纳了,剩下的事情,先是解了肃州之围,而后发兵辽东,再深入大漠,将三族势力一举歼灭,让大唐的北疆彻底肃清。
大军所过沿途州县,百姓自发相随,如今大唐国力鼎盛,百姓们的心气也高涨了起来,以往对于草原部族的畏惧,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如今剩下的只是对那些蛮夷的深深愤恨。
对于这些百姓跟随,杜睿也听之任之,历朝历代,不管是秦朝只是,蒙恬远击匈奴,还是卫青,霍去病封狼居胥,亦或是本朝李靖大败颉利,都忘记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真真正正的掌控草原。
以往中原王朝对来自北方的异族作战,往往都是打败了之后,便退回中原,结果草原上很快就会兴起一股新的势力,继续威胁中原的安全,这一次,杜睿要的就是真正将整个草原,整个辽东都纳入大唐的控制之内,这些百姓跟随,正好省去了移民戍边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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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这边率领大军奔袭而来,几次三番在肃州城下撞得头破血流的摩末也已经得到了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连续几天的进攻,非但没能将肃州城攻下来,反而损兵折将,就连奚族的族长都在昨日攻城之时,被火炮意外集中,尸骨无存。
原本四十万大军,如今就只剩下了三十二万,整整八万人都扔在了肃州城外,然而肃州城却依然屹立不倒,这让摩末如何甘心。
阿迦罗劝了几次,但是摩末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现在根本就不会再去想什么入主中原,马踏长安的事了,这么一座肃州城他都攻不下来,更不要说什么中原江山了。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自打颉利被俘,薛延陀覆灭之后,契丹就已经是大唐北方最为强大的一股新兴势力,奚族,室韦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如今居然连这么一座小小的肃州城都攻不下来,他岂能甘心。
“大王!唐人的援军就在百里之外了,还是早作决断的好!”阿契合劝道,他也不想再打下去了,一想到肃州城头上那些恐怖的武器,他就不寒而栗,这几天有多少勇士就是死在了那种神秘武器的手上。
摩末面色一变,道:“阿契合!难道你也想像阿迦罗一样,劝我退兵吗?”
阿契合心中一颤,他知道连日攻拔不下,摩末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这个时候要是不顺着他说的话,绝对是自讨苦吃,可是~~~~~~~~那个结果,阿契合实在是不敢去想了。
思虑了许久,阿契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大王!臣是在担心,一旦唐人的援军到来,到时候,唐人内外夹击之下,恐怕~~~~~”
“怕什么?”摩末大吼道,“唐人的援军来了更好,张公谨那条老狗只会躲在壳子里,不敢出城与我决战,那些唐人来了更好,本王正好宰了他们,出出心头这口恶气!”
阿契合闻言,顿时一阵头疼,摩末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听不进人劝了,接着又道:“大王!此次唐人领军的可是那位杜陵郡公,听说他十一二岁就跟随唐人的大将军李靖远征颉利,立下过不少战功,而后又远征西域,奔袭薛延陀,可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哼!不过是个毛孩子罢了!”摩末狂妄的笑道,“阿契合!唐人的小手段,难道已经让你害怕了吗?”
阿契合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劝服摩末了,只得摇头道:“不!大王!我并不畏惧任何敌人!不管他有多么强大!”
摩末点点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本王就留你在这边,看着城里的那条老狗,本王要去亲自对付你说的这个杜陵郡公,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当天三部联军就调整了部署,摩末留下了两万本族勇士,还有奚人战士继续围着肃州城,余下的人马都被摩末带着,找杜睿送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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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人大营的动静,城内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副将孙兴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太守府,汇报给了张公谨。
张公谨也是连着几日都没睡好了,契丹人这两天好像发了疯一样,没日没夜的攻城,虽然都被城内的守军打退了,但是守军的损失也同样不小,更糟糕的是,火炮的炮弹已经所剩无几了,要是援军还不到的话,肃州城只怕是要守不住了。
一想到这个,张公谨就是一阵烦闷,他东征西讨,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输给过谁,如今居然要被契丹,这么一个从来就没被他放在过眼里的小蛮族击败,他的郁闷可想而知。
听了孙兴的回报,张公谨心中略一盘算,顿时有了计较,道:“契丹人兵马调动,难道是援军到了!”
孙兴闻言也是精神一震,这几日他最盼的就是援军,城内的守军几乎个个带伤,折损更是超过了五千人,还能战的也就四五千人了。粮草虽然还算充裕,但是也就足够支应一个月的了,最要命的是,城内的百姓多日未见援军到来,已经有些人心惶惶,要是援军再不到的话,可就真的危险了。
“将军!您是说援军到了!?”孙兴惊喜道。
张公谨点了点头,道:“应当不会差的,原本圣上与老夫的计划就是以肃州为诱饵,引契丹来攻,便是没有老夫的信差,想来援军也该到了!”
孙兴闻言,喜道:“如将军所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末将看三部联军大半都已经被调走,所剩人马不多,不若袭营,先败他一阵,也好出出这些天的恶气!”
自打大唐北征突厥以来,何曾有过这般被人堵在家门口里打的先例,每次不管是谁胆敢兴兵前来,大唐的军队都是主动出击,可是这一次却被小小的契丹蛮族堵在城中攻了这么多时日,似孙兴这等骄兵悍将,如何不怒。现在就只想着怎么出这口气,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些契丹蛮子。
张公谨闻言,思虑了一番,他很想答应下来,但是最终还是强压下这个诱人的想法,他从军多年,未逢一败,凭借的就是一个稳字,如今虽然援军到了,却也不能大意,草率行事,经过了这几日的进攻,虽然契丹人疯狂无比,一味的猛攻,张公谨却也看出来了,契丹人当中,不是没有能人。
张公谨想着便道:“不可!城内能战之士已然不多,不可再轻易涉险了!你下去吩咐一番,如今援军虽然极有可能到了,却更要严加防备!不可有稍许懈怠!”
孙兴见张公谨拒绝了他的提议,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他跟随张公谨日久,对于张公谨的决定向来是无条件执行,闻言拱手而退!
就在摩末和张公谨开始各自的布置之时,杜睿引领的大军也已经到了,经过了多日的奔袭,虽然个个都尽显疲态,但是杜睿却没有让他们安营休息,而是将冯照派出去,四方查探,寻求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