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睿已然存了心思,如果对方不愿说出真名的话,他也乐得装糊涂,至少见面不用跪倒行礼,如果对方挑明了身份,他自然也就要行君臣大礼了。
李承乾皱眉,微微思索了片刻,道:“在下姓……秦,名中山,杜公子便叫我秦公子就行了。”
杜睿闻言,心中一笑,没想到太宗父子化名的时候,居然连编出来的姓氏都一样,估计也是因为太宗皇帝登基之前,曾被封秦王有关。
两人寒暄了两句,分宾主落座,杜睿命宝钗煮了茶,道:“不知秦公子,今日过府,有何见教?”
李承乾心中虽然不忿太宗对杜睿的评价那么高,但是今日来,却也没存着什么坏心思,非但如此,他也想要见识一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少年,竟然能让他那个皇帝父亲如此欣赏。今日见了,单单是杜睿过人的风采,就让李承乾也自愧不如,他虽然是天家血脉,但也不过是中人之姿。
昨日在听了杜睿的名字之后,李承乾便派人去调查了一番,这长安城里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天家的耳目,对于杜睿,除了他就是那名满长安的醉长安的始作俑者之外,李承乾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单单是这份诗才,李承乾想来,便是他那个自诩才高八斗的四弟李泰,估计也要自愧不如。他也是个少年人,胸中自然有着一腔热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何等豪迈,昨日在得了这首词之后,他对杜睿的兴趣不禁更大了。
想着,李承乾笑道:“在下初到长安,听闻了杜公子的才名,便冒昧来访,还请杜公子见谅!”
杜睿心中一笑,道:“哦!秦公子也好诗文?”
李承乾道:“却也谈不上喜好,只是略懂而已,比不得杜公子高才!”
杜睿笑道:“诗词不过小道,于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方面或许有益,然于治国,却无半分用处,我辈读书人,当以辅佐君王,治国安邦为己任,却不可沉迷于诗词论赋,若如此,则偏颇了!”
李承乾闻言,忙道:“那杜公子以为什么才是治国安邦的大道呢!”
杜睿沉吟片刻道:“欲知大道,必先为史。要掌握大道,必须首先研究蕴含着社会发展“大道”的历史。上起三皇五帝,至今发展的诸多道中,最大者当推治国安邦之道。因此,凡欲治国安邦者,首先必须研究历代为政者的治国之道,特别是治国安邦中的经验和教训,作为自己治国安邦的借鉴。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衰,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所谓上承中华先哲,下启当代精英,此为治国安邦之真谛。”
李承乾闻言大喜,深以为是,道:“杜公子所言甚是精辟,不知于当前突厥而言,杜公子何以教我?”
杜睿心道,正戏来了,前世读史书的时候,对这位大唐第二位被废的太子,所记载的多为骄奢淫逸,不思进取,今日一看,杜睿觉得史书所记载的也不尽然,至少今日李承乾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便是虚心求教的君子之风。
杜睿希望能用自己的知识,改造这个本就注定将要辉煌一时的大唐帝国,眼前的这个少年又是一国储君,如果能循循善诱,将李承乾导入正途的话,大唐王朝未必就不能在这个少年的手中,达到辉煌的顶峰。
日后大唐之所以政局混乱,起因便是玄武门之变,虽说立储当择贤者,然对一个封建制度下的大帝国而言,储位的安稳,也代表着政局的平稳,太宗弑兄杀弟种下的因,其后人也是深受其累,此后李承乾被废,李重俊被杀,东宫之位几番动摇,直到武后临朝,闹得便是大唐的公主们都要来搀上一脚,过一过女皇帝的瘾头,最终将这个老大帝国折腾的风雨飘摇。
杜睿既然到了这个年代,存了要改变历史的心思,或许如何帮着稳固李承乾的储位,便是他要达成的第一个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