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看着手中钧阳壶,目光略显幽深,此壶既入手中,他其实此刻已可取走精气,退下星石。
然则此处得天独厚,与灵穴相似,若能修习三载,必是功行大进,此乃难得的大机缘,岂能这么轻易舍弃?
念及此处,毅然一挥袖,就有五张金光灿烂的符诏飞出,漂浮在天。起指一点,稍把法力催动,符诏各自一颤,随气机牵引,便从壶中勾出五道钧阳精气。
此气清亮澄澈,他只是看了一眼,顿觉如饮琼浆,浑身舒泰,深深呼吸几次之后,把心神定住,起手一招,摄来精气,又取了五只雪玉瓷瓶出来,分别置入其中收好,办妥之后,他暗忖道:“也不知霍师兄能否挡住风海洋?”
仔细一思,他自袖囊中抽了一张黄色纸符出来,此为沈长老临别之时所赠,可追摄修士气机,若是霍轩等人还在星石之内,便可直指其之所在。手指一撮,这纸符飘起在天,倏地一颤,流光一抹,便往东方掠走。
张衍精神一振,喝了一声,腾纵剑光,化一道轻虹追去。
这飞符远比修士飞遁来得快捷,便是剑遁跟来,也是远远不及,须臾之后,就飞出视界之外了,不过他已辨明方向,只需朝着那处一路寻去就可。
飞有数千里之后,他蓦地一抬首,见那飞符围着一团大有十余里的青气直打旋。
“青平涵烟阵?”
张衍一眼便认出了这青云来历,如不出预料,这应是洛清羽把风海洋圈入了阵图之中,此刻正在斗法。
这时他忽有所感,往偏南方向瞧去,见有一名孤高道人立在峰上,身躯站得笔直,心念一转,乘风过去,到了近处,飘身下来,拱手道:“原来荀道友已是到了。”
荀怀英起手还礼,他也不问张衍去了何处,为何此时才到,只道:“我出那图阵之后,便收到道友飞书,赶来,到此已有半个时辰,只是还不得入阵。”
阵图之中相斗,任谁也插手不上,唯有等候下去才能知晓结果。
张衍也是清楚,以风海洋如今之法力,破出此阵是冲早之事,想来洛清羽也不指望能胜,纯是拖延时间而已。
只是可惜那阵图祭炼不易,如被毁去,恐要用上数十载才能复原如初。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前方青云如遭狂风肆虐,涌动波皱,须臾变得不成形状。
两人都是举目观去,稍过片刻,耳畔骤闻霹雳大响,那青云轰然崩裂,片片散飞如棉絮,就见两道眼熟遁光自从里飞出,才出不久,又有一道翻腾不休的黄烟飞出,煞气腾腾,紧紧跟随其后。
最先一道金红遁光到了云头上,忽然掉转头来,自里飞出一团耀若琉璃的火气,那道黄烟似是察觉到此火不同寻常,不敢沾上分毫,立时退去千丈之外,摇了一摇,便放出一条十余里长的乌黑潮水来,滚涛推浪,潮声震空,又见波浪一阵涌动,只晃眼之间,飞出数千只魔头,气势汹汹杀奔过来。
荀怀英到此之后,早就把气脉理顺,恢复至全盛状态,浑身上下俱是冲天剑意,见风海洋出了阵图,哪还按捺得住,清啸一声,纵起一道白虹冲去。
此刻天上那两道遁光忽然一分,一道迎上对手,其中一道却是摇摇晃晃往张衍所在峰头驰来。
这遁光似是喝醉一般,有些收敛不住,轰隆一声,撞在峰上,砸出一个浅浅地坑来。
洛清羽快步自里步出,神情有些疲惫,不及拂去衣衫上尘土,就上前一把抓住张衍袖子,低声道:“张师弟,你……”
张衍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
洛清羽眼中立时露出惊喜之色,稍过片刻,他平复激荡心神,吁出了一口气,道:“为兄在阵图之中与风海洋斗法,缠战了一个多时辰,此人确实厉害,将我七十二座风雷青峰尽被破去,法力也是耗尽,需在此调息,还望师弟为我护法。”
张衍抬首一看,见霍轩与荀怀英二人足可应付,暂还无需自己插手,点首道:“有我在此,洛师兄勿忧。”
洛清羽对他一拱手,当即盘膝坐下,入定调息。
此刻天穹之上,霍轩正毫不畏怯地和那奔流劫水正面硬撼,半空之中,不断有碰撞之声传出,可谓声势浩荡。
选择这般斗法,并非是他舍长取短,而是事先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自被风海洋追上之后,便与其狠斗了一场,险险不支之时,洛清羽及时赶至,得以躲入阵图之中调息,此刻已然法力尽复,正在精气神完满之时。
他曾暗中估量过,风海洋自摆脱张衍、荀怀英之后,片刻不停地追杀而来,此后又与锺穆清、洛清羽二人交手,便是元婴三重修士,法力也有穷尽之时,此刻比之自己,未必能高明到哪里去。现下他们有四人在此,却不信拚不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