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宫墙层层包裹着巍峨的宫殿,宫殿里一位身着华丽宫服的女人借着灯光将一张信纸缓缓点燃。蓝色的薄烟如多情的手抚过她依旧精致的脸庞,她似乎有些困倦,眼看信纸全部化为灰烬后,才微微眯上眼眸,却不敢真的睡去。
冬日的天黑的很快,她才不过用了晚饭不久,就收到乌墨尺的信笺,信中特意提到魏王季课,字里行间弥漫着他的不安思虑。她哂笑一声,当年韦妃都成了她的手下败将,她的儿子又能有多大的出息?尽管不怎么在意,但她还需打起精神,为自己的儿子筹谋。
想到儿子,现在的献灵帝,她颇有些怅然。她踩着鲜血和荆棘,付出了自己的大半生才将他推上皇位。她教他御臣之术,教他帝王权谋,她把从兆隆帝那里学到的一切和着心血一一吐哺给他,只是虽着他年龄渐长,他和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她要他斩草除根、杀掉魏王,他以仁政回绝她;她要他多提携乌、张、梁家,他以分权制衡应付她。她不能告知他当年的真相,只能看着他和自己渐行渐远。
长夜漫漫,她觉得空荡荡的冷。大概胜者总是比较孤单,和那个已经躺在地下的女人比,孤单也是一种愉悦,她安慰着自己,重新睁开眼睛,充满警惕的守卫着属于她的一切。
乌墨尺听到属下回禀信笺已送到太后手中,他才微微放下些心。他计划着明日再去趟张府,和张蕤那老家伙早早商定两个孩子的婚期,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季课那黄口小儿,凭着几句简单话语而离间了他们的联盟。
次日一早张绍棠早早的起床洗漱,匆匆吃了早饭便准备往大理寺去。刚出门,就遇到乌墨尺的轿子,他和乌墨尺打个招呼,又一遛小跑往前走。乌墨尺挑着轿帘捻须目送张绍棠,“唔,绍棠长大了,如今这大理寺少卿做的也很是尽心尽责呢!”心中赞叹的声音配合他那欣赏的表情宛如张家这棵鲜嫩的小菜已被挖入他家的篮子。
张蕤每日早朝归来总是习惯打会儿太极,乌墨尺知道他的老习惯,直接在后院一棵腊梅老树下堵他。“张老弟,玉儿和绍棠的婚事你给绍棠说没?咱们何时递了更贴,先把亲给定下来呀。”
“这事儿由得了你?昨日玉儿便和魏王走得亲近,你强给孩子做主她能乐意?她若想作王妃,我们张家可给不了。你可别耽误了孩子的大好前程!”
“哎呀,张老头!你说这话酸不酸?我们之间谁不知谁根底儿?魏王这么做,绝对是离间我们。你怎么能信他?”
“我信你,但年轻人可就难说喽!毕竟昨日之事并非魏王胡乱捏造。”
“昨日之事却是玉儿有错在先,回去我已好好教训她了。告诉她咱们两家欲结亲事,她欢喜的什么似的。你放心,那种错她绝不会再犯了!”
张蕤看乌墨尺说到如此程度,显然昨日之气消散不少,终于口气和软了些:“等绍棠回来我便知会于他,下次休沐时让他和玉儿一起去过佛寺上香,让他们多相处相处。”
这边张绍棠刚进了大理寺就喷嚏不断,哪知自己的姻缘,已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自己的老爹给私定了。
一身男子装束的乐涯抬头看他:“少卿大人今天怕是来太早,路上给冻着了吧?”
张绍棠拉一把椅子坐下,眼睛飞一个妖媚眼刀:“少调侃我啦,你个没良心的!我还没喊冤呢!”
乐涯看他眼波流转的样子恨不能自戳双目,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苏羿看着乐涯的无状模样嗤笑一声,心中暗自纳罕:什么时候乐涯和张绍棠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一个休沐日,她还是在赏梅宴上度过的。他突然想起昨日张绍棠的后知后觉----乐涯是个女人,难道?他觉得以后需要多留心观察张绍棠。
“为了你我可是把孙评事给打发了。如今你又被提拔为从寺正,我手底下只剩两人堪用,你得给我找人补上!”
“这事儿不归我管吧。打发走孙评事是你自己的决定,我被提拔也是圣上的御旨。你要真想找补俩人……”乐涯看着张绍棠给他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