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指上又握刀剑的茧,或许还染了不少血。
许青珂管自己说,“西川赵詹的私军竟被君上给了秦夜,也算是熬到头了,或者,是秦兄觉得到了可以让他出头的时机。我知道这件事,秦兄必然是如鲠在喉,更想杀我了,可对?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将麻烦扼杀于摇篮的……”
“我现在也可以杀你,至于你底下的人,我大不了折损些人手,把你满门屠尽而已。虽冒风险,但死人总比活人更让人放心。”
秦川说得平静。
“那秦兄在景霄那儿的部署也要全部作废了,可值得?”
当然不知道,区区一个许青珂而已,原本就于他没有太大冲突。
为何……
秦川始终不算动怒,只深深看着许青珂,那眼底太深,深不见底,好像在回忆什么,又好像在思考什么。
许青珂低头,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夜色深重,在下身体孱弱,也不能陪秦兄多坐了,不过还是想问一个秦兄此时怕也在想的问题——为什么要杀我?”
秦川双手撑于桌子,修长的手指交叉,他高了许青珂不少,可面对面坐,却觉得这个羸弱喝个茶都得加药草的人……
在月下委实危险得像个妖灵。
她能看透人心。
“你这般聪明,怎不猜猜。”
“我连秦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猜你身边又有些什么人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那个人若是知道还有人敢这么说他,怕也是要笑的。”
许青珂稍稍抬了眼帘,她察觉到了秦传身上霎时露出了慵懒闲散姿态。
这种姿态……
“想杀我的人太多,还未有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秦川:“所以许大人诸多谋划也都是有缘由的?”
这是反问刺探了?
“是”许青珂回答得干脆。
秦川挑眉,看到许青珂没有任何遮掩,言语清澈如溪涧清风。
“若我许青珂是好人,为民除害理所应当,若我许青珂是坏人,为谋私利□□铲除异己,更是顺理成章,秦兄觉得这个回答如何?”
秦川静默,察觉到许青珂转了第二次茶杯。
“你既回答我,那我也回答你,确有一人对我说过,在蜀国有一人将来会让我十分为难,有碍前途,最好尽早杀之。”
许青珂沉默了下,放下茶杯,“那就劳烦秦兄回去告诉那位能掐指一算的仙人,目前看来,我对秦兄没有任何兴趣,山高水长,最好不相见。”
她起身走了。
秦川坐在亭子里看着她上了无声无息从黑暗中出的马车,离去。
设伏了吗?已经结束了。
他在码头的人已经被铲除了,拿了他们的尸体去交差了吧,却在厮杀之地等他来。
胆大包天。
却又强得让他手痒。
没多久,秦夜带着人来了,看到这场景脸色变幻。
“果然来往了,那许青珂得了皇权,调动了禁军……”
秦川并不说话,只是起身,荡了袖子,回头问秦夜,“你可见过一个人,让你想杀之却又怜惜其才的人。”
秦夜明白他的意思,沉吟后,说:“此人恐怕不好拉拢,太深不可测。”
“是啊,所以只能杀,可又杀不得了……”他踱步,“很让人难受的一个人。”
许青珂。
“那您现在是……”
“本身来蜀国也就两个虚无缥缈的目的,如今她已经掌握主动,这蜀国说到底也是她的方寸之地,已经不好谋事,最好的结局就是两不相干。”
虚无缥缈的目的?
秦夜想,一个是许青珂,一个是《江川河图》。
“许青珂缥缈,虚谷子虚无。”秦川摩挲了下手指,终究踱步。
秦夜目送秦川上了船,船只离开。
却不知许青珂此时在马车里,单手撑着头,闭着眼。
她在想等秦川得到消息后,该是如何愤怒?
要派出金戈铁马杀她吗?
还是□□乏术,等过了一段时间才会抽空想起她这个神棍预言的人……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