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山点点头,“你三叔公前几日就给我来了信,这段时间有些事情脱不开身,过几个月吧,他会带着你舅舅和几个堂姐妹来京城。”
秋明月笑了笑,“那就好。”
她看了看天色,道:“外祖父,时间不早了,我和明瑞也得回去了。”她站起来,将身后绿鸢手中捧着的礼品接过来,温言道:“我知道祖父不喜那些金银玉器,唯独喜欢收集文房四宝。这是我从秋家库房里找到的,青花缠枝牡丹花纹砚盒、沉香木雕灵山仙境图笔筒、玛瑙琴式奁盒、象牙诗文镇纸、象牙童子洗象钮印、象牙莲藕笔舔以及剔红雕漆近地芙蓉纹盒。”
她看向沈从山已经露出激动的脸,微微一笑。
“这些都是前朝的珍品,外祖父可要收藏好了,毁坏了可怨不得我了。”
沈从山盯着那几件物品,眼睛都挪不开了。他挥了挥手,“去去去,赶快回去吧。”
秋明月笑着摇摇头,拉着秋明瑞的手走了出去。
跨过大门的时候,秋明瑞突然回头,沈从山正好抬头,他一愣,而后吐了吐舌头,走了出去。沈从山怔了怔,而后开怀的大笑起来,笑声响彻在整个大厅里。
秋明月低头瞪了秋明瑞一眼,“好几年没见过外祖父了吧,你还对他那样说话,就不怕外祖父伤心么?”
秋明瑞不以为意,“他伤什么心啊?小时候打我的时候可狠了,我手心都给打烂了,也没见他心疼。”他说起幼年的事还是一脸的纷纷不平。
秋明月无语。
“打是亲骂是爱。你自己说说,你小时候有多顽皮?要是不打你一顿,你就不知道教训。外祖父说得对,娘就是太宠着你了,你才这么无法无天的。长大了倒是听话了,乖巧了,骨子里还是倔强呢。真不知道该说你有骨气还是说你别扭。”
秋明瑞嘟了嘟唇,不满道:“姐姐,我可是你亲弟弟。”
“刚刚那也是我们俩的亲外祖父。”
秋明月伸手戳了戳他的头,“外祖父年纪大了,就喜欢儿孙满堂。你看看,他刚刚见了你,多高兴。外祖父心里是疼你,你还不知好歹。你说吧,娘那么温柔,爹也稳重,偏偏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什么事儿都是一根筋儿,不撞南墙不回头,也不知道像谁。”
“像你呗。”
秋明瑞摸了摸被她戳过的地方,一脸的笑嘻嘻。
“姐姐,咱们可是亲姐弟,这一年可是你管教我的,我的脾性嘛,自然像你了。”
秋明月顿时无语,又好笑又无奈的瞪了他一眼。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学堂了?大哥呢?没跟你一起?”
“哦,大哥刚下马车,本来是要跟我一起进来的,可是府里的小厮来找他,说二婶子让他赶快回去,商议着去李府下六礼。”
“倒是挺快的。”
秋明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姐弟二人已经来到了门外,秋府的马车停在那里。她往后看了看,问:“你的车呢?”
秋明瑞道:“我让人驾车回去了,我坐你的马车。”
秋明月点点头,正欲上马车,忽而瞥到西街尽头。拐个弯,再前行一百米,就是上官府了。她眼神闪了闪,吩咐绿鸢。
“绿鸢,你去一趟上官府,就说受我的吩咐去看看大姐。”
“是。”
绿鸢点头而去。
秋明月和秋明瑞上了马车,半个时辰以后,马车停到秋府门口。
“小姐,到了。”
红萼掀开车帘,秋明月和秋明瑞跳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至正午,太阳高挂空中,虽然才五月,但是也有些炎热了。
“走吧,出来这么半天,我也饿了,回去吃饭。”
用过午膳以后,绿鸢回来了。
“小姐。”
秋明月正拿着一本书,抬头看了她一眼。
“可打听到了什么事?”
绿鸢道:“奴婢见到了上官小姐,大小姐这几日似乎心情不虞,食欲不振。中山伯世子已经好久都没有进她的房间了,倒是对新纳的两个小妾颇为宠爱。昨日发生了那些事,上官小姐怕大小姐受刺激,便让府中的下人不许在大小姐耳边提及。可是那两个小妾仗着受宠,居然堂而皇之的闯进大小姐房间,冷言讽刺,说出的话不堪入耳。大小姐急怒攻心,当即就吐血了。”
秋明月放下书本,坐起来,眉眼凝重而凌厉。
“上官府竟然这样欺压我秋府的人?”她唇瓣讥嘲而冷讽,“上次我见那上官陌尘看着倒是谦谦君子的摸样,没想到居然也做这宠妾灭妻的勾当。”
她眼神染上一重雾色,脸色极其难看。
“上官小姐将这事告诉了中山伯夫人,中山伯夫人震怒,当即将那两个妾室杖毙,并言辞厉色的教训了中山伯世子一顿。大小姐如今躺在病床上,中山伯世子一直守着她。上官小姐说,昨夜大小姐醒过来一次,喝了药,又睡了。今早起来的时候,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但是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几乎都不说话了。上官小姐说,大小姐这样下去不行,身体迟早都得跨的。如果不是因为小小姐,只怕…”
绿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秋明月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抿了抿唇,眸色越发深黑。
“这事儿大夫人可知道?”
“上官府有意瞒着这件事,大夫人这两天自己都自顾不暇,只怕是还不知这事儿。”
秋明月向后靠了靠,睁着眼睛看着顶棚。
屋内静静,连风声都清晰可闻。
她目光缓缓游离到窗外,似乎看得清流动的空气,在眼底如流水浮动。
“你将这事儿告诉祖母,请她定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