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 / 2)

二手情书 寒菽 2397 字 8天前

但其实不管沈问秋的家长叮嘱不叮嘱,陆庸都如临大敌般紧张,他神经质样地把房间打扫好多遍,杀菌除虫,买来新凉席和新枕头事先清洗晾晒,甚至还从他的小金库掏钱,买了一只绵羊玩偶,布置在床头。就为了迎接沈问秋暑假住在他们家。

饶是他费尽心思,还是害怕沈问秋住不惯、不喜欢,沈问秋不骄纵,但是娇气啊。

使得陆庸忧心忡忡。

但出乎他的意料,沈问秋吃得好、睡得香,第一天晚上就呼呼大睡,像是心中没有一丝阴霾。深夜,万籁俱寂,知了和蝈蝈在庭院的树上草丛间叫唤,电风扇费劲儿地“吱呀、吱呀”地摇头摆首,隔着蚊帐送进徐徐凉风。

陆庸让沈问秋睡在外侧,更能吹到风扇,凉快些。

陆庸朝外侧卧着,蚊帐被吹得向内鼓起,如柔软雪白的波浪,一波又一波地掠过沈问秋的身上,他越看越觉得心都要化了。沈问秋睡得好香,脸颊被夏日的热气烘的红扑扑,像个小孩子,可爱到陆庸绞尽脑汁也难以找到一句足够美的诗歌用以形容。

半夜三点多,陆庸被热醒,发现他妈的停电了!他当时就急了。

幸好沈问秋没醒,还傻乎乎地沉睡着,只是热得满头汗,头发湿哒哒地粘在绯红脸颊边上,陆庸赶紧去找了把大蒲扇过来,悄悄给他扇风,拿手帕给他擦汗。

也许是感觉到凉快,沈问秋翻了个身,闭着眼睛,主动往他身边靠,陆庸赶紧也跟着往墙边去,就是怕碰着他,不敢碰,总觉得自己粗糙的手指一摸就会在沈问秋身上留下印子。

明明是摇蒲扇这样机械无聊的事情,陆庸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一边接着微弱月光看沈问秋的脸,就觉得一点也不无聊。陆庸可以一直看一直看,一遍又一遍地数沈问秋的睫毛,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去看嘴唇,他的上唇微翘,唇尖偏左的地方有一颗朱红小痣,据说这是吉痣,意味着一生衣食无忧。

他也希望沈问秋可以无忧无虑,这样好的男孩子就应当过最幸福的人生。

沈问秋睡得太沉,他心生邪念,伸手想摸一下沈问秋看上去过于柔软可爱的脸颊。

快碰到时,又觉得自己的指腹太粗糙,翻了下手,用指背轻轻蹭了一下。

沈问秋喁喁呓语,在睡梦中,还以为是蚊子,抬手挥了挥。

陆庸的手被拍开,他觉得被打到的地方有种火辣辣的幻疼,连他的脸也跟着羞愧作疼。

他不敢再碰,拿蒲扇继续给沈问秋扇风。

早上,沈问秋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电风扇停了、陆庸在给自己扇风。

陆庸自己满头汗。

沈问秋:“电风扇什么时候停的?”

陆庸:“半夜吧……”

沈问秋:“你不会扇了一晚上吧?”

陆庸:“对不起,让你被热着了。我家没空调。”

沈问秋噗嗤笑了:“停电了,有空调没法使啊。你傻的吗?你看看你,背心都被汗给湿透了。”

沈问秋说着还朝他凑过去,小猫小狗一样地闻闻他:“一身汗臭,酸酸的。”

陆庸这才意识到,满脸通红。

陆爸爸让他别帮忙,专心陪沈问秋,陆庸也不执拗了,主要是,假如他去干活,沈问秋一定会跟来,他不舍得累着小咩。两人早上写过作业,下午一道一头栽进小工作室里。

沈问秋兴冲冲地掏出一份他整理的资料:“我已经用电脑调查过了,我觉得你的想法行之有效。”

“我爸说,过几个月我们国家会加入世贸组织,差不多已经谈下来了,经济贸易全球化以后,后续肯定也得跟上。回收方面的国外立法我都整理好了。”

“欧美那边立法得早,七八十年代r国、d国就推出了相关法规,欧盟在1993年就推出了制造商回收责任制,他们有成熟的、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回收利用技术,今年年初霓国也推出了电器回收法,我在网上看到,我们国家也在制定相关法律……”

陆庸家里没电脑,信息主要从报纸和电视上来,他爸又是个不识字的,根本不管什么法规,也不打听,以前都是等颁发实行了才知道,为此还亏过几次钱。

陆庸没有人教,出于本能懵懵懂懂地探索学习,自己学会了要看大方向,所以这两年家里生意才越来越好。

陆庸若有所思,说:“谢谢。”

沈问秋可高兴了:“谢什么谢,我们是好朋友嘛。”

然后陆庸搬过来一个纸箱,里面装满了从旧电器里拆下的电子板,他拿了一块到桌上。

沈问秋问:“今天又修东西?”

陆庸摇摇头,说:“不是,我想进一步拆掉他。还是上次帮你修游戏机以后,我去查阅了下资料。”

他举起这块看上去很普通的墨绿色电子板,灯将其边缘描上一层光,像在发光。

陆庸问:“你觉得这是什么?”

沈问秋迷惑了,欲言又止:“电子板啊。”

“不是。”陆庸仰头凝视手中之物,目光灼热起来,“是金矿。”

……

沈问秋总记得当时那个场景。

年少时最缺乏敬畏,他一心认为陆庸能做到,而陆庸也确实做到了,才过了十年他已经是上市企业的老板,真的把他作文里写的实现了。

一百个人里,未必能有一个人像陆庸这样自少年就有明确梦想并且为之奋斗,还获得成功。

却应该有几十个像他这样随波逐流的……但,像他这样自甘堕落把一手好牌打烂,大抵百中无一。

他不如陆庸。

以前不如,现在更不如。

沈问秋一夜没睡,他无法判断陆庸对他还有没有感情,但再这样下去,他敢确定的是,再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舍不得陆庸的。

不能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