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2 / 2)

“她活着,与您有半分关系么?那一年,我们车马接得陈后出逃,原打算一骑南下,去过太平日子,再没惦想过汉宫啦。……可娘娘为何不肯放过我娘?”

原来那一年,桂宫远瑾夫人事发,卫皇后居未央,隐知沉塘一事另有内情,乃派人暗查,悉知早有车马伏于宫外,接陈后绝尘离去。少数年后,再访再察,便究得宫女子楚姜,因沿迹寻探,卫氏怕生变,故派人诛楚姜。

那时钩弋夫人已记事,是个满好的小女孩儿啦,她不知高墙深檐下的汉宫与她们这般平头百姓的生活有何纠葛,为何死的是她母亲,害苦的是她这么个伶仃的孩儿?

“自妾记事,究母亲难因,便想着,总有一日,要回汉宫探一探,谒从前故主,代母亲感铭‘旧恩’,皇后娘娘,您对臣妾一家的恩德,臣妾永生难忘!”

她的笑开始失音,貌美的钩弋在火光里脱了形,幻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儿……

她走的时候,扯撂了帷帐。

汉宫,剑影刀光。

畏惧难安的椒房,没有等来平安的消息。

卫子夫被人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时,中宫寂火灭了大半,遍地狼藉。

她惊尤未定,见宫女子谒地抹泪,抓了便问:“太子怎样?”

太子怎样——

椒房都快成了一堆瓦砾,太子的东宫焉得保全?

那是坐镇建章宫的皇帝,不久撂下的口谕:宣皇后卫氏入上林苑,谒建章,守朕问话。

她惊惧。再一问,方知君上龙颜大怒,牵罪诛“贼”不力的大臣,而那“反贼”太子,此刻正领残兵溃逃。

不知今生还有无命祚归汉宫?

天即亮时,卫子夫洗漱毕,冷冷坐在椒房殿正宫妆台前,凭谁说话,她连眼角都不抬一下。

“时辰到啦——”

皇后终于张口说话,震醒了守在一旁服侍的贴身宫女子婉心。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倦怠慵懒的午后,守中宫午歇起榻,婉心这样尽心服侍。

“娘娘,咱们……该走啦?”她小心问。

陛下在寻人呢,该走了。

“嗯……”卫子夫动了动,发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喉间音。

该走啦。

椒房殿的风水顺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