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抛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可笑念头,表情沉凝,认真地思考真相。
前世的这个阶段,压根不曾听说皇室公主去草原和亲这件事,如今好端端的,为何会凭空出现岔子?
如果是他的到来,还有宁安公主的重生造成了蝴蝶效应,至少也该有个前提。
谢黎神色不属,想了半天没有想出宁安忽然和亲的原因,忽然想到什么,招手叫来下人,命人去宫里打听到底是么回事。
“打听这个做什么?”谢王氏不解,“她去了正好,最好是死在草原上不要回来!”
谢黎坐下,解释道:“儿子觉得其中有古怪,还是了解清楚最好。”
谢王氏皱眉:“既然如常,你有事便去忙,一定要弄清楚。”
被谢黎这么一说,她也觉得不对劲,如果宁安公主和亲草原,岂不是还成了为皇室牺牲的巾帼英雄?
这可不行!谢王氏回过神,连忙推着谢黎出门弄清楚这件事。
谢黎应了一声,起身,让谢王氏继续静养,一个人回到书房,陷入沉思中。
思考良久,他更加确定:不对,其中一定有问题,却想不明白那里有问题。
次日,宫里递出消息,谢黎终于明白了问题在哪。
宁安公主竟然是主动要求和亲草原的!
太不对劲了,就宁安公主这骄奢淫逸的性子,别说和亲草原,便是去草原上和图尔部落的人待一天,她都会疯,怎么可能主动提起和亲的事情?
谢黎不得不让人再探,希望得到准确的过程。
后来才得知,原来,宁安公主和亲要去的地方是图尔部落,嫁给年近四十的图尔单于为继妃。
事情发生的经过则是这样的:昨天,宁安被关了起来等待处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叫着叫皇帝,表示她愿意去图尔部落和亲,巩固大夏朝在草原上的威严。皇帝放她出来见了一面,密谈两刻钟,答应了她的请求,很快发了信往图尔部落去,只等图尔单于来京城求娶宁安。
图尔部落是大夏朝属地,图尔单于仰慕中土文化,早在五年前便上书求取大夏朝公主,为此五年来一直没有续娶,只是皇室公主数量并不多,皇帝也没有想过要用女儿去和草原部落加强联系,始终没有应允。
直到近些年来,图尔部落隐隐偏向了塞北蛮族,皇帝放不下心,多次和图尔部落的单于沟通,试图将他的心思留下。
这次终于有公主自愿和亲,皇帝便没有拒绝。
而宁安做出这个选择……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太高明了,绝地翻身,从罪人变为两邦的和平大使,从今往后,连皇帝都不能随意发落她,因为她将成为图尔部落的女主人,发落她就代表着对图尔部落不满。
她甚至还是宁安公主,并没有夺去封号,并且还加了两个字,更名为莼容宁安公主,地位瞬间拔高,成了民族英雄般的传奇人物,连京城的百姓都在赞赏宁安公主的果断。
最关键的是,她脱离了大夏朝。
谢黎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听着下人跪在面前转述完情况,挥手叫人下去,摸着下巴,露出嘲弄的笑意:“她这是要逃走?”
害怕他动手报复,决心离开大夏朝?
如果是这样,不得不说宁安的第六感很准,他的确打算在日后的日子里收拾宁安公主。不过,宁安的脑子可没有那么清醒,是谁指点了她?
谢黎略一思考,甚至都不用仔细想,就知道无非是宫里那几个曾经对宁安公主很看重的人。皇帝、皇后、太子。
其中,又以太子最有可能。
宁安杀了谢老爷,若是留在大夏朝,以谢黎这个记仇的性子,总有千万个法子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要活命,唯有离开,前往异国他乡。
而异国他中,又以图尔部落最为富庶,距离大夏朝最近,天气和环境都向大夏朝靠近,不用适应高原反应。
如果是太子想出这一招救下宁安,不得不说,他也是用心良苦了。
……
宫里。
太子从宁安的宫殿里出来,又去了一趟皇后宫中。
皇后如今已经禁足,但是这不妨碍太子见她,甚至比起以前还有重重的宫女太监把关,需要获得皇后允许,如今还要简单些。
太子进去,冲皇后请安,和她说了宁安将会去图尔部落和亲的事情。
皇后的反应很大。
“你说什么?太子,你,你莫不是疯了?为何要逼宁安去草原和亲?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便是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不该去草原!”
在皇后的心目中,去草原甚至比流放岭南还要可怕。
至少岭南还在大夏朝境内,若是年纪大了,还有可能落叶归根、回到故乡。去草原的话,出来一趟便耗费巨大银钱,想要频频出来,任是图尔单于,也享用不起这样奢侈的对待。
后来听太子说清楚了为什么让宁安去和亲的理由,皇后才冷静下来,只是还有些半信半疑。
“区区一个寒门子弟,需要这么忌惮?”
太子苦笑:“母后,谢黎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如今父皇在位,对谢黎宠信有加,未来二三十年内,他只要不犯下谋反的大罪,必定一路高升,位极人臣,到那时候,儿臣见了谢黎也要和和气气,不敢触其锋芒。而儿臣,却至少还要三十年才有可能继位,那时候,谢黎绝对是儿臣最大的敌人。”
“宁安杀了他的父亲,留在大夏朝,势必会被报复,只有去图尔部落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皇后愣了愣,问起另一个问题:“宁安愿意去图尔部落吗?”
“宁安这次……总是清醒了几分,已经答应下来。”
皇后一愣,眼里怅然若失,摆手道:“罢了,你们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就按你们的主意办,本宫懒得管了。”
儿女大了,该自己撑住场子了,她也没有精力再去保护他们。
只是……
皇后想问问絮儿情况如何,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