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宣,他们说的那些事情,真的和你无关吗?全都是捏造的?”
“基本上都是捏造的,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情,风言风语,道听途说,此等卑劣之徒还能办什么事情?”
王粲满脸不屑。
曹操抿了抿嘴唇。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曾经向陈公台举荐过几个同乡去雍州做官?”
王粲顿时一愣。
“孟德……从何处得知?”
“你举荐的那几个同乡里有一人与曹氏商队有关系,曾经向子廉行贿,试图通过子廉让我为他运作一番,子廉不敢收钱……所以……”
曹操满脸微妙的表情看着王粲。
王粲眨了眨眼睛,方才大义凛然的表情就消失不见了。
有一丝尴尬。
“此事……除了孟德之外……”
“放心,我已经命人好好处理此事了。”
曹操摇了摇头,而后开口道:“仲宣啊,你在这些事情上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他们家大业大,牵连甚广,一家被禁锢,还有其余分支,你家就不一样了,你家就你一支,稍有不慎,陛下就算想保你都保不住啊。”
“孟德说的是。”
王粲松了口气:“所以我不曾收贿,他们给的财物我都退回去了,这种事情非我本意,就是因为我家人丁稀少,我在朝中也是需要臂助的。
他们满门做官,我势单力孤,双拳难敌四手,若没有臂助,又如何能对抗他们呢?陛下限制辟召,而我需要羽翼,这并非是出自我的私心。”
曹操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曹某的私心。”
两人相视一笑。
“那么,孟德打算如何行动?”
“他们不想交税,不想让我们好过,那我们何必留手?我以为,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那些人背后必然有人指使,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曹操满脸的阴狠:“我已命人四处搜查他们的罪证,一旦有结果,就能狠狠地参揍他们一本。”
“那要是没有?”
“他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曹操如此说道。
王粲觉得很有道理。
“孟德所言不假,彼等不仁,我等不义,这一回,非要他们把商税吐出不可!”
王粲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推动商税改革的几名领头人因为这次的事件被激怒,准备进行相当激烈的反击,一举击溃那群“国家的蛀虫”。
他们四处搜集罪证,调查这些人的犯罪证据,明里暗里打探消息,很快就搜罗了一大堆消息。
曹操还得到了一些特殊的情报,据说这些事情的确是真的。
曹操大喜过望,觉得自己拿到了制胜法宝。
可是王粲却对此有些疑虑。
“此事牵连甚广,若陛下真的追究起来……恐怕其他人也脱不开关系。”
“这样最好,牵连进来的人越多,咱们成功的机会就越大,而且我与陛下一起长大,陛下的性子,我最明白,仲宣尽管放心。”
曹操很是自信,立刻就开始操作。
于是这件事情很快就发酵了。
尚书台内的论战怎么样暂且不说,御史台和内阁很快就被牵扯进入其中,只有参谋台因为特殊性而置身事外。
军队不敢涉足政务,曹洪虽然躺枪,但是直属上司赵云也没有任何表示,似乎这件事情就没发生过,卫军一样执行日常训练任务和警戒工作。
对赵云的态度,郭鹏是非常满意的。
任何将领不得进言讨论涉足政务,这是郭鹏给军队和将领划的一条红线。
参谋台存在就是给这一政策进行兜底的。
所以参谋台也不能就此事发表任何言论,除非牵扯到了参谋台,参谋台被问责的时候,才能发表言论。
眼下,参谋台和军队置身事外,其他几大部门则乱作一团。
尚书台内部数个部门乱战一团,各部门之间没有统一口径,每个部门里面都有对这件事情持不同看法的人。
有些人支持王粲,觉得王粲没有做错,重农抑商本来就是国策,对商人收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有些人则强烈反对此事,说盐铁官营之后生意就不好做,商税已经比较沉重,再加税,就等于逼的商人放弃从商。
没有商人,洛阳城里的人难道可以买到那么多东西吗?
还有人就王粲等人有没有贪污提出了质疑,说这样的事情忽然发生在商税法案要推行前夕,难道不是刻意为之吗?
也有人嘲讽,说所谓一心为国之人本身居然是个贪污惯犯,未免也太过讽刺。
支持商税法案的人抱紧了重农抑商的国策,以此为核心论据,对反对派进行驳斥。
反对派则咬住王粲等人贪污的事情死死不放,一定要求三司会审,审出个水落石出来。
朝中争论日渐激烈。
其实吧,对于这种事情,郭某人是非常开心的。
他一边看着两种截然不同立场的表奏,一边看着临淄营送来的调查报告。
调查报告上显示王粲没有贪污公款的行为,这些贪污公款的奏表都是捏造出来的,细细一查就能发现端倪,虽然需要耗费时间。
但是那帮人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通过拖延时间来扭转局面,让皇帝感觉到这件事情推行不下去,阻力太大,牵扯范围太广,甚至会伤到自己的嫡系,从而主动放弃,进行妥协。
他们在东汉朝廷里就经常这样搞。
浑水才能摸鱼。
核心目标不是为了证明王粲有贪污行为,而是为了通过这个过程打击王粲,打击朝廷税改力量,让税改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对此,郭某人嗤之以鼻。
几颗棋子罢了,真以为我在乎他们?
不过报告中也显示,王粲虽然没有收某些人给他送的钱财,但貌似还是达成了某些协议,给了他们便利。
王粲通过自己身为兖州人的身份,向同为兖州人的陈宫举荐了这些人,让陈宫开了方便之门。
陈宫是朝中少数和王粲保持友好关系的官员之一,当初陈宫在参谋台的时候,就和王粲来往颇多,外放雍州刺史之后倒没听到什么消息。
结果不曾想居然在这里和王粲有了联系。
陈宫答应了王粲的请求,卖了一个人情,安排了这些人在雍州内任职,担任了陈宫身边一些他可以直接安排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