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惹事了。”裴池道。
辜七这才反应过来这回裴池救了自己她还没致谢,忙欠了欠身,“多谢殿下——”她刚一说完,又觉得这种话实在太敷衍不经心,随即又道:“殿下几番助我,我该如何报答殿下才好?”
“往后别再惹事了——”
“哦——”
辜七垂下头后撇了撇嘴,心说韶王殿下怎么这般软硬不吃,原本自己还想同他好好维系一下关系的呢。“殿下,我也没有经常惹事,不过是每回危难时候,殿下总能及时现身相助。”不过,旁人接不接受是其次,辜七觉得自己不能在示好之事上消极怠工。到底她是重活了一次,于这些脸面上的问题看得十分淡,想得也极为通透。辜七很喜欢自己的这种通透,也觉得没人会不喜欢。
“聒噪。”裴池皱了皱眉,“本王带你从另外一条路回元宁宫。”不待辜七反应,他就径自走开了。
辜七闷闷的跟在后头,被打击得兴致全无,这才疑惑起韶王殿下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的,她思来想去估摸也就只能是跟二皇子有关了。然而,辜七并不打算多问,韶王殿下刚才嫌弃自己聒噪呢……
“沿着这条道走到头就能看见元宁宫的侧殿了。”裴池停下脚步说道,见辜七抿着唇点头,略微诧异了一下……而后未发一语,转身离开了。
辜七其实很怕黑,不过碍着韶王殿下才克制了脱口嘀咕的冲动,足可见她对韶王殿下的重视。她心中幽幽一叹,倘若韶王殿下能体会她的这番用心就好了。
还未等辜七走入元宁宫,黄忠广就领着打灯笼的小太监急吼吼的迎了上前。他围着辜七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没什么不妥才放了心,“县主去哪里了,太后娘娘晓得宴席上的事,正担心着您。元宁宫多半的太监宫女都让打发了出去寻您去了。”
辜七被赶紧带入了内殿,她一见太后娘娘就娇软软的唤了一声,又半真半假的撒娇:“妙妙儿在外头迷了路,叫太后娘娘担心了。”
太后娘娘见她完完整整才松了口气,又在辜七后背上打了一下,气笑着道:“不定是你外面玩疯了忘了回来。”
“太后冤枉死妙妙儿了,那宴席烦闷得很,也没半点意思,还不如陪着太后您来得高兴。”
辜七娇憨可爱,太后疼得不得了,今晚星子苑那发生的一概事情,她都清清楚楚。裴汌那个蠢货虽是她皇孙,可今日倘若是她的妙妙儿受了欺负,她也定然不肯轻饶。越是这样想着,太后越是觉得形势紧张,心下觉得那桩事要尽快下来。“哀家虽然有几个皇孙,可全都是平庸之流,不如妙妙儿的贴心。”
辜七小女孩心态,巴不得太后娘娘只宠她一人,在心里太后其实就是她的祖母。旁人都惧怕她的这位“祖母”,可辜七自小起就是被太后抱在怀里长大的,感情不是一般可比拟。是人都有独占的欲望,谁愿只得其中一份呢。
不过,辜七的占有欲碰上了裴池只会往旁边让位,“太后怎么会这样说,妙妙儿觉得韶王殿下就很好——”喏,她可不是没良心的,得了他的恩惠,也会帮他说好话的。
“哦?”太后娘娘老谋深算,暗笑这不就让辜七乖乖衔着钩儿上赶着交代了嘛。“你倒是说说他哪儿好了?”
辜七说不出来,在旁人眼里头,她可是同韶王殿下只打过两次照面的而已,如何能列举出好来?她“嗯嗯哦哦”了半晌,“妙妙儿见韶王殿下时常来看太后,却从来没见其他皇子来,想来有孝心的人肯是好的。”
辜七如是道,她因为心虚脸色有些发烫,一喷见太后探究的眼神还要撇开眼胡乱朝别的地方看。
而太后娘娘觉得,辜七这模样肯定是逃不开娇羞二字了。
太后娘娘的被她逗笑的停不下来,几乎就要前仰后翻,那架势哪是宫里头伺候的太监宫女见到过的,不过众人都知道,太后娘娘这是在开心极了。
辜七真是一脸懵然。到了第二日,太后娘娘大清早就打发了辜七出宫,她自己则开始琢磨那桩事刚如何下手。
话说辜七前世一直不明为何宫里会有将她赐给韶王殿下的打算,殊不知道她的这一世,太后娘娘也已经打算如此安排了。可怜辜七重头至尾还被人蒙在鼓里,半点不知自己在宫里小住几日却已阴差阳错的促成了将来的赐婚。
且说辜七回府的马车驶离皇宫,在齐横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慢前行,忽然有人骑马追了上来,唤了一声“七七”。
来人正是辜七的四哥辜黎。
镇国公府孙辈除了辜七这么一个孙女外,其余都是男孙。辜七在投胎一事上占尽天时地利,几个哥哥也都宠她。
“七七,你刚从太后娘娘那回来?”辜黎骑着马儿跟在辜七的的马车旁,辜七则是挑开了车窗帘子点了点头,“四哥是想知道我这妹妹的行程,还是旁人的?”
辜四郎生得高大威猛,前年定楚堂比试得了前三,如今正在宫里当差,是陛下的带刀侍卫。他被辜七一下戳中了心思还不承认,嘴硬着道:“……自然是担心七妹,昨儿公主宴会,你没事吧?”
“四哥不老实!”辜七娇声娇气的揭穿了他,“明明瞧见我是好的还故意这样假模假样的问!”
辜四郎也不恼,乐呵呵的傻笑数声,“七妹,四哥的心思藏不住,就想问问你昨儿唐笙怎样,可有卷进去?”虽说昨儿的事丢了皇家的脸面,可当时这多人在,怎么藏得住。辜黎那时正在御前当值,根本走不开,这会见到自家妹子定要仔细询问了。
“你放心好了,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不过我后头直接去了太后的宁元殿……”辜七画风微微一转,提醒道:“四哥,你可别像上回那样去守在国子监祭酒大人家的府外,这要再来一回,唐笙肯定要跟我断绝交情啦!”
辜四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红晕从小麦色的皮肤下透出。镇国公府的子子孙孙中,也唯独这一个最像年轻时候的老国公,这般英伟挺拔的模样,就是在满京城中的世家勋贵子弟当中也实在是少见。
说着话不多时就到了镇国公府外,辜四郎扶着自家妹子下马车,“我娘接了消息,老夫人这几日就能回京了。”
镇国公府里自老国公、老夫人下头共有三房,这辜四郎就是大房所出,说起来他是辜七的堂哥。
“算算日子……怎么比原先定的早了上个月?”辜七问。老夫人今年突发兴致,乘船下江南回了趟吴兴的娘家老宅,原本计划两个月的时间。
辜四郎也是不经意听她娘提了一句,当真没有细问,遂说过会再去问问。
辜七点头,想到正好还有一桩事要求她这身手不错的四哥,“那四哥过会来水光榭找我。”她这一趟入宫住了七八日,走时还留了没了结的事,也不知挽玉办的如何了,现下就着急回去了。
然而,辜七还没等进水光榭,挽玉就得了消息迎了出来,一见面就当即跪地认了错,“小姐,奴婢办事不力。”
第18章 三婶
辜七看这情况,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水光榭出了大事,忙让人起身,等回去再谈。
“小姐,如今三夫人堵在咱们水光榭外头呢……”挽玉起身跟在辜七身后往回,她额头沁了一层薄薄的汗,是硬生生急出来的。
辜七闻言步伐微滞,回过头来疑声问:“她来做什么?”
挽玉旋即将自打辜七入宫后水光榭发生的事儿全都说了一遍,“……没想到小桃还有个在咱们府上干活的老爹。小桃被关起来两日,老丁就找了过来,可奴婢没想到……没想到他竟会死了。”
“这人和三房有什么关系?”若不是跟三房有关系,辜七觉得她那三婶没立得住的理由能将手伸到她这来。
“正是三房园子里的花农,平日只管干些给花草施肥浇水之类的粗活。”人是昨儿夜里头死的,今日一大早三夫人就带了三房一众小厮婆子来,说老丁死的冤枉,就算他那闺女犯了什么事,都不该没人给送终。
辜七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大致情况,竟还能语气平缓的开口:“三婶现在倒仁厚得很,这种事还能让她亲自劳心劳力。”
挽玉不敢接话,但也能听出小姐话里头的不快。转眼已经能瞧见水光榭了,那儿聚集了不少人。辜七还未走到近处,那里头便有人高喊了一声:“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