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拔出了身上的剑。
三人跄踉爬起,呈围堵之势将他圈住,片刻之后,骤风般同时出手。
可惜他们虽是三人联手,却也没有扭转不利的战局。周梨与江重雪先败下阵来,江重雪被他一掌拍在肩井穴上,经脉大震,硬是吐出了几口血。周梨也不比他好上多少,只有楚墨白还在与他周旋。
其实,楚墨白早就露出了疲态,此刻不过是在硬撑。
朔月挽出了一个弧度,斜刺向那人。
楚墨白听到他轻轻冷笑了一声,然后看到他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伸出了两指,夹住了朔月的剑身。
能做到这个动作的人在武林中少之又少,兵器本就锋利,要内力十分深厚者,才能把内力运到指上以血肉抵挡兵器。
楚墨白瞬间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他,竟然在对招的过程中,就这么凝住不动了。
与其同时,山脚下忽然传来调子高昂的笛声,让对战的四人立刻停下了手,全都抬起了头。
人-皮面具遮住了梅影掌教真实的脸,以至于能看到的只有在笑的眼睛。
但这笛声响起时,他终于卸下了那张令人厌恶的笑脸。
笛声让在场的四人尽皆变色。
“谢前辈?”周梨以剑驻地,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说完之后,她眼前一黑,江重雪抱住了她,两人委顿在地。
但只听了几个音,周梨便又失望了,这不是谢天枢,凭谢天枢的功力,这曲子的威力绝不止于此。
梅影掌教的眼睛瞬息万变,也不知怎么了,好像如临大敌。
这曲子明明和他前一刻所吹如出一辙,现在他却被自己曾吹奏过的这段曲子惊吓到。紧接着,周梨一个晃眼,他竟已不在原地,就这么在笛声下遁逃了。
这时,山下冲上来一群纷沓的脚步声,出现了好些个正派弟子,其中莲花白衣在夜色里最醒目。
南山打头阵,换了平常都是景西与他一起,此刻景西受了伤已被送到山下,不在他身边。他脸上身上到处是溅到的血迹,在终于看到楚墨白时,一把抹掉了脸上血污,且惊且喜道:“掌门!”
他这一叫,几个正派弟子都围拢过来。
楚墨白强忍了翻腾的气血,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南山已察觉到他受了伤,下意识扶住了他,发现掌门不知何故,在轻微地发抖,不像是伤造成的,好像是极力抑制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终于,过了一会儿,楚墨白稍显恢复平静,低声道:“还剩多少弟子?”
南山脸色苍白,摇头。
一片混战,大家都被冲散了,他身边只剩下这四五个小楼弟子,其余的,是死是伤,尚在未知。
“柳陆莫三位掌门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山中,不知此刻有没有杀出重围。”
楚墨白回过头:“那你们是如何过来的?”
南山的武功在三位掌门之下,如果连三位掌门都被困在梅影的围堵中,南山不可能有能力领着这些人突破重围。
“是他们。”南山讳莫如深地道。
笛声越来越去清晰了,忽然,江重雪扯住了周梨的手臂,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
莲花白衣之后,终于显出了那数袭紫衣,在月色映照下颇显妖异,尤其是为首的人,紫服摇曳,脸白如无常,手里持了一管翠绿竹笛,不小心吹破了一个音后,他放下了笛子。
“是他们,求醉城的人。”南山道。
求醉城如鬼魅出现,出其不意地打乱了梅影的阵势,所以让他们趁机突破了重围。
其实哥舒似情已经来得晚了,陈妖曾飞鸽传书给他,告知他已带人深入湘西调查梅影,那时哥舒似情便马不停蹄地朝湘西赶来了。
他此来一为梅影,二为有持悬赏令者给了他一个消息,他要找的人,正在往湘西的路上。
紧赶慢赶后,一到此地,只见到满目混战,要在其中找一个人实在不易。
哥舒似情和谢天枢每年都会在梅山约战,这支曲子他大概也听了不下百遍,会吹在情理之中。他吹得虽未及谢天枢,但不至于会破音。破音时,是因为他总算看到了周梨。
他看到周梨还活着,终于放心,“把那丫头带过来。”
对周梨而言,哥舒似情是敌非友,但她现在莫说与哥舒似情动手,就是站起来都困难。
江重雪一声不吭地挺刀而上,刀风竟还被他强制逼出了一丝杀气,在几个求醉城弟子面前划过一遭。
几袭紫衣对看一眼,得了城主的命令是抓周梨,这人不在命令之中,既向他们动了手,便先取下他的性命再说。
谁知周梨忽然暴起,与江重雪贴着背脊,轻轻地喘着气,把剑横在面前。
几人便有些为难地止步不前,眼角去瞄城主的脸色。
楚墨白看在眼里,本要为周梨解围,但那几名紫衣忽然退开,容哥舒似情上前。
哥舒似情眼神附着在周梨身上,一片浓重。他一步步走上前,想去擒住周梨。
江重雪一把抓过周梨,想带她离开,但才走出一步,他已经吃不住身上的伤了,倒在周梨肩头。
周梨疾呼了他几声,旋即冰凉的气息喷薄在她脑后,她一转身,正好迎上了哥舒似情雪白的面孔。她眼睛瞪得极大,与他对视。
那个当口,哥舒似情一笑,出手点了她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