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汤天珩就约了贺枢煜放学之后在他学校附近的咖啡店碰面。

比他晚到一些的贺枢煜，面容憔悴，脸色难看。其实他是明白他的感受的，如果换做是他，他可能会比现在的贺枢煜还要不堪。

因为失去的那个人，是远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

汤天珩也没多说什么，说什么都无益，于是他将一张纸条推到贺枢煜面前。

他垂眼，甚至没有想要多看一眼的意思，极清淡地问了句：“这是什么。”

“昕橙英国的手机号码。”其实陆昕橙并没有给任何人她的手机号码，汤天珩是通过同在英国的秦司才拿到的。

修长的手指搭在那张纸上，像是有些犹豫。

“要不要打，你自己决定。”陆昕橙是贺枢煜的心结，能解开这个心结的人，也只有她。

汤天珩走出咖啡店前，看见贺枢煜将纸条紧紧攥进了手心里。

一整个晚上，贺枢煜都只是盯着纸条上的那些数字，他已经可以将那串数字倒背如流。

他点开手机，已经凌晨五点。默算了一下，英国那边约莫是晚上九点的样子，她应该还没睡。

他换了身衣服出门，在家附近找到一个电话亭。拿起听筒，深呼吸，然后一字一字地按下那串数字。

等待的时间不长，那边很快传来陆昕橙轻柔的嗓音：“喂？”来电显示的是国内的区号，所以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明明拨下电话之前他已经深呼吸了好几次，可是一听见她的声音，他就觉得呼吸快要停止了，加速跳动着的心脏里回荡的全是她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一阵怪异的静默让陆昕橙感觉到了什么，她也没说话，抬手摀住自己的嘴不让那边的人听见她已经哭了出来。

“……昕橙……”良久之后，贺枢煜才颤着嗓音艰难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她立刻哭得更厉害。

即使她再压抑得再好，他也知道她肯定早就泪流满面了，“……别哭，昕橙，不要哭……”他温柔地哄她，就像以往每次他在她身边的时候那样。

他的温柔让陆昕橙终于低声哭了出来，不住地抽泣着，她想喊他的名字，却始终如鲠在喉。

“昕橙……”他低呼着她，声音沉得有些沙哑地不断呢喃：“我好想你，好想你……没有办法不想……发了疯一样地想……”

她只是不停地哭，止不住地哭。心好疼，好疼。

“昕橙，你想我吗？”他低低地问。

她点头，再点头，拼命点头。

“昕橙，你想不想我？”他当然看不见她点头的动作，只是耐心地，厮磨般地一遍遍反复问她：“想不想我？想不想我昕橙？”

“……嗯……”许久，陆昕橙才发出一个气声般的单音节，很轻，却扣人心弦。

贺枢煜只觉得，那颗像是从叁千米高空急速下坠的心，忽然被人接住，捧在手心里，然后塞回他的胸腔，再次恢复剧烈地跳动。

“昕橙……昕橙……昕橙……”再说任何的话好像都变得多余，他只是不断念着她的名字，感受她细微的呼吸声。

陆昕橙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他的声音从她的耳膜直接撞入她的心脏，再延展开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彻底包围……感觉，像是他抱着她。

他们，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