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婳低头沉吟片刻,问:“你可知太医院的李太医今日去了何处?”
钟灵素低头想了想道:“昨日紫秀公主出嫁前,突然昏迷晕倒,卫贵妃担心不已,但是又不能误了吉时,所以派李太医跟着和亲队伍照顾,直到和亲队伍出城再回来,可是昨夜紫秀公主在驿站发起高烧,所以李太医留下照顾了一晚,如今看时间,李太医应该已经回宫复命了。”
安婳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才松了一口气,李太医如果不在宫中,事情就难办了,她抿了抿唇道:“你现在就去太医院看看李太医在不在,如果在,你将李太医找来给我诊治,对外就说我面色苍白,你担心会有危险,李太医是院判,医术高明,他来了会稳妥一些。”
钟灵素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爽快的道:“好的,太子妃,奴婢这就去,您自己在此小心。”
钟灵素边说边起身连忙走了出去。
安婳微微松了一口气,有钟灵素帮忙,做事便方便了很多,否则她在这深宫中孤立无援,处处束手束脚,就难办了。
她站起身走到铜镜前,拿出胭脂抹在脸上,尽量让脸色苍白的像真的小产了一样,刚才受到惊吓,她的脸色就算不用胭脂,此时也十分苍白,倒是有些以假乱真。
抹完胭脂,她走到床前躺下,盖上被子,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
不一会儿,钟灵素带着李太医匆匆走了进来,开门的两个宫女,趁机偷偷往屋内看了两眼。
钟灵素转头怒斥,“太子妃小产,不能见风,还不速速把门关上!如果太子妃有什么闪失,小心王爷要了你们的脑袋。”
两名宫女连忙讷讷的应声,将门再次关上。
李太医和钟灵素一起走进里屋。
安婳看到李太医蓦地松了一口气,“李太医能来就太好了。”
李太医身上背着药箱,神色焦急,“老夫才离开一天,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太子妃您没事吧?”
安婳摇摇头,低声道:“没事,多亏了灵素姑娘,我就是受到了些惊吓,其他都还好。”
李太医仍然眉头紧锁,“您的肚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稍微有一点点刺痛,不碍事的。”
李太医点头,拿出垫枕,“我给您把把脉……”
安婳伸出手,李太医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摸着胡须沉吟片刻,眉头略松,“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就是有些血气不足,而且确实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有些不适,等会老夫给太子妃您开一副安神茶,煮了喝下去就好了。”
李太医想了想道:“老夫之后会对太医院其他人说,你由老夫一个人照顾,到时候老夫给您煮的滋补小产的汤药,都会偷偷换成安胎药,您放心喝下去。”
安婳点点头,这次所谓的‘小产’,倒是方便了李太医帮她诊治,这次可以放心的在祁叹的监控下喝安胎药了。
她低头想了想,问:“李太医,您可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够让我感觉疼痛,否则我怕瞒不住祁叹。”
为了让孩子万无一失,她一点风险也不想冒,绝不能让祁叹发现她的孩子还在,否则祁叹一定会再给她喂下一碗堕胎药。
李太医皱眉道:“太子妃若是疼痛,恐怕会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利,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此法。”
他摸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我可以给太子妃施针,让您冒些冷汗,到时候您装的疼一点,应该可以瞒过越王殿下。”
“如此甚好,劳烦了。”安婳这才放心下来,有李太医配合,祁叹应该发现不了。
钟灵素等他们说完的话,才开口道:“太子妃,那么奴婢先拿着,之前准备好的沾着血的衣裙,送去给越王殿下复命了。”
。
安婳没想到她连这都准备好了,不由感激的笑了笑,点头道:“去吧。”
钟灵素步履匆匆的走了出去。
李太医拿出银针,对安婳低声道:“太子妃得罪了。”
安婳轻轻颔首后,李太医才开始施针。
银针扎在身上,并不太疼,至少比下午以为失去孩子时的,那一种痛苦要好上许多,安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她随口问道:“紫秀怎么样了?”
李太医边施针边道:“老夫离开前,公主殿下已经清醒了过来,她知道和亲的队伍已经启行出了城后,大哭了一场,之后便安静了下来,没有再闹,让吃饭就乖乖吃饭,让喝药就乖乖喝药,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就像失了魂一样。”
李太医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唏嘘,他见过紫秀以前任性张扬的模样,如今见紫秀变化如此之大,也有些感叹,这宫里的人为了权势冰冷无情,他见得多了,对紫秀的事除了叹息,也劝不得什么。
安婳轻轻点了点头,紫秀经过这次的事,不但心寒了,人也终于能长大了。
李太医施针之后,安婳身上果然渐渐开始冒起冷汗,冷汗打湿的发丝,嘴唇渐渐变白,之前她咬伤李文儿时,嘴唇破了两个口子,有星星点点的血丝干涸在上面,看起来有些像是她因为疼痛而咬伤了嘴唇,一眼望去,倒是真的像小产了一样。
钟灵素将血衣送给祁叹看后,祁叹不一会儿就大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走进大殿,抬眼便看到安婳面白如纸都躺在床榻上,微微闭着眼眸,床榻宽大,显得安婳愈发的娇小柔弱,安婳的头上冒着冷汗,整个人看起来都了无生机,唇上颜色浅淡,隐隐带着一丝血痕,眼神里失去了神采,面容憔悴,仿佛一朵经过风雨吹打的娇花,脆弱却仍旧美丽,让人我见犹怜。
李太医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神色肃穆谦卑。
祁叹走进来后,安婳面色不变,手却在被子底下偷偷攥紧,暗暗捏了一把汗。
祁叹急不可耐的上前一步,又微微的顿住了脚步,他见安婳痛苦的模样,眼中露出一丝怜惜,先压下急切的心情,转头沉声问李太医:“太子妃的身体如何?”
李太医恭恭敬敬的道:“因为是药物强制打胎,所以太子妃身体受损严重,伤了根本,比寻常产子还需要好好调养,否则会留下病根,日后无法再孕。”
祁叹一听,立刻紧皱起眉头,他还想让安婳给他生孩子,如何能放下心。
他心里一个暗暗期待着以后会有一个像他和安婳的孩子,听到安婳可能就此不孕,当即焦急起来,沉声道:“好好照顾太子妃,千万不可以出岔子,一定要让太子妃恢复如初,不得有半分闪失。”
李太医面露难色,“如此太子妃需要戒急戒怒戒躁才行,可太子妃心情郁闷,看起来情绪并不平稳,越王殿下必须要让太子妃保持平稳的心情,不能够刺激太子妃,那么配合珍贵药物,太子妃才能够恢复如初。”
祁叹皱眉,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你们全都下去吧,过会儿熬好了药再端上来。”
待众人全都下去后,祁叹走到安婳床榻前,面露关心之色,柔声道:“婳婳,你感觉如何?身子哪里不舒服你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