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婳虽然不想出冬宫门,但还是不得不收拾收拾进了宫,她挑了一件宽松的衣裙穿在身上,在铜镜前左照右照确定看不出来她又了孩子了,她才走了出去。
其实她现在并未显怀,就算穿贴身的衣服也看不出有了孩子,更何况冬天的衣服十分厚实,外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可是她就是担心,所以忍不住万分小心。
她进宫的时候,祁叹也在,他最近伺候在景韵帝的身边,细心周到,事必躬亲,将‘孝道’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迎来了大臣们的一片夸奖。
安婳款步走近景韵帝的床榻,对景韵帝躬身行礼。
景韵帝摆摆手,让她起身。
安婳谢恩,直起了身子,一抬起头就对上了祁叹眼神,祁叹的眼里是久违的□□裸的光芒,看着她的眼神放肆又具有侵略性。
安婳心头一跳,祁禹在京城时,祁叹是绝对不敢这样看她的,祁叹眼神里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甚至更甚以前。
“太子不在京城,太子妃要好好照顾自己,朕瞧你有些瘦了,多吃点,别让太子担心。”景韵帝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的关心道。
安婳不动声色的收回看着祁叹的视线,对景韵帝微笑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自当从命,父皇也要多多保重身体,太子虽然远在战场,却忧心父皇的身体,写信来时总会问及父皇是否安好,父皇身体康健,太子才能专心于战事。”
安婳没有撒谎,祁禹虽然信中提及景韵帝的只有寥寥数语,安婳却能从字里行间中看出他的担忧与关心,所以每次回信时,都会跟他说一声,景韵帝的身体状况。
景韵帝目光中露出欣慰之色,面容也柔和了几分,“太子懂事,你让他放心,朕很好,有太医照料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安婳微微颔首,“是,儿臣必定将父皇的话转述给太子,让他安心。”
祁叹站在一旁,幽幽的看着安婳,突然微微一笑,开口道:“皇嫂和皇兄当真恩爱,皇兄不过离开数日,你们便书信来往频频,真是羡煞我了。”
安婳脸上的笑容不变,“皇弟不必羡慕,待越王妃产子,你们一家人温馨和睦,才让我与太子羡慕。”
提起李文儿,祁叹面色一暗,眸子有些泛愣,他微微抿着唇,再未多言。
景韵帝精神不济,说了几句话,便闭上眼睛休息。
安婳和祁叹默默的侍候于床前,一时之间都没有人说话,殿内安安静静的,只有龙涎香幽幽的从香炉里燃烧着,轻轻的冒着白烟。
过了一会儿,殿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沈公公放低声音走了进来,他的面色有些焦急,先是看了一眼闭目休息的景韵帝,然后悄声走到了祁叹身旁,刚想附耳说些什么,景韵帝便睁开了眼睛,低声问:“怎么了?”
沈公公动作一僵,为难的看了景韵帝一眼,然后走上前,躬着身子,在景韵帝沉沉的目光中开口,低声答道:“回陛下,越王府来消息,让越王殿下快些回去,说越王妃这几日一直有小产的征兆,越王在宫中伺候陛下没有时间回府,府里的人不敢前来打扰,如今情况危急,才不得不来请越王,说、说越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
沈公公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心的睽了睽景韵帝的面色,他本来担心景韵帝的身体,不想让景韵帝知道的,担心他受不了刺激。
景韵帝一听果然一口气堵在胸口,面色涨红咳了起来。
祁叹面色顿变,连忙拱手道:“父皇,儿臣便先回府了。”
景韵帝捂着胸口摆了摆手,让他快些回去,却一时咳的说不出话来。
祁叹躬身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大步离去,面色十分难看。
这已经是李文儿怀的第二个孩子,两次空欢喜一场,确实让人伤痛。
安婳微微皱眉,不由心惊的摸了摸肚子,她现在有了孩子,明白那种痛,多少有些同情李文儿。
过了一会儿,景韵帝好不容易止了咳,手却忍不住抖了起来,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失望和痛苦之中,面色苍白的久久不言,过了许久才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有些苍凉:“莫不是朕作孽太多,所以报应到了朕孙子的身上?”
连续失去两个孙子,景韵帝心中沉痛难言。
安婳忍不住劝了一句,“父皇不要太过伤怀,有损龙体。”
景韵帝摇了摇头,双目通红的叹声道:“连续两个孙子都没有保住,你的肚子也久久没有动静,也许是上天在惩罚朕,惩罚朕作孽太多,所以不让朕看到孙子。”
景韵帝眼睛虚无的看着空中,好像看到了他害死的那些人从眼前一一掠过,不由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惊恐,竟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安婳连忙递上帕子,焦急的站在床榻前。
将嘴边的血擦干净,看样子已经习惯了,没有叫太医来得打算,只是把帕子放到一边闭了闭眼睛,面色伤痛。
安婳抿了抿唇,看景韵帝如此伤痛,她心中有些纠结要不要跟景韵帝说,她已经有了身孕的事,她担心这样下去,景韵帝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虽然祁禹叮嘱过,不能声张,但是景韵帝不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相反的,景韵帝知道了反而会尽力保障她的安全。
安婳略一思考,做了决定,开口道:“父皇,儿臣有话想说,可否屏退左右?”
景韵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摆手让屋内的太监和宫女都退了下去。
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安婳才开口道:“父皇,其实儿臣已经有了身孕。”
景韵帝先是一愣,然后眼中涌起了巨大的惊喜,抬头看向她,“真的?还是你为了安慰朕?”
安婳笑了笑,“是真的,儿臣哪里敢欺君。”
“好!太好了!”景韵帝连声道,安婳肚子里的是他和阮觅儿的孙子或孙女啊,是他如今最期待的孩子。
景韵帝整个人精神了几分,有些兴奋的道:“朕这就多派几名太医住到东宫照顾你,再派御厨去每日给你做……”
“不用了父皇。”安婳连忙阻止他,“太子临走时说,不让儿臣声张此事。”
景韵帝微微一愣,沉思片刻,稍稍冷静咋来,点了点头,道:“禹儿说得对,这件事先别说出去,他现在不在京城还是小心为好。”
安婳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这胎怀的可稳?”景韵帝有些担心的道,经过李文儿的两次折腾,现在他怕了。
安婳微微笑道:“李太医说儿臣这胎怀的很稳,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什么事。”
景韵帝看了看安婳的面色,见她脸色虽然有些白,却双颊红润,一看就很健康,忍不住露出两份笑意来,“如此就好,李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医术精湛,他说的准没错,你安心养胎,不用总进宫来伺候朕病榻,你能把朕的皇孙好好生下来,便是对朕最大的孝顺了。”
安婳点了点头,先应了下来,虽然她也不想多出东宫,但是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