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看到她眼里的戏虐笑意,眉头微蹙,声音里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你不喜欢?”
安婳低头,轻轻抚过纸鸢的翅膀,这纸鸢做的栩栩如生,蝴蝶翅膀是用薄纱所制,轻盈飘逸,上面的图案不是画的,而是刺绣绣制而成,纹路精美,色彩绚丽细致。
安婳不由轻笑,“喜欢。”
安止低头看了看,对旁边的芯月说:“我们也去放纸鸢,你想要什么图案的?”
芯月看了看安婳手里的蝴蝶纸鸢,脆声道:“要燕子的!”
安止点点头,乐颠颠的跑去选了一只燕子形的纸鸢回来。
纸鸢做的同样精美可爱,芯月拿着摸来摸去,笑得极为开心,直到安止催促,才放开纸鸢,在安止的帮助下将纸鸢放飞到天上,她忍不住开心的跳了起来,是在宫中时从未有过的活泼样。
安婳看着她笑了笑,收回视线,将手里装着蝴蝶的纱网袋轻轻放到一边,然后扯住手里的纸鸢轴线,隔着一段距离,祁禹高高地举起纸鸢,趁着风势用力向上空一抛,抛完立刻跑过来和安婳一起拉动轴线,直到纸鸢高高飞起,两人才放松下来。
纸鸢的尾部带着风铃,在风中清脆作响,蝴蝶在空中起起伏伏,像真的一样悠然自在。
望着在蓝天白云间飘荡的纸鸢,安婳和祁禹忍不住笑了起来,纸鸢随着微风来回飘荡,自由而美丽。
安婳拉着轴线,祁禹在她身后帮她扯着风筝线,她凝神看着纸鸢,不自觉后退一步,一下子便撞进了祁禹的怀里。
祁禹胸膛宽广且壮实,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安婳心里一慌,忙站稳了身子,攥着轴线的手紧了紧,她的眼睫轻颤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
安婳今日穿了一身嫩黄春衫,轻薄的纱衣被风吹的贴合在腰际,细腰不及一握,乌发柔顺垂于身后,明眸皓齿,娇嫩的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清爽可人的气息。
祁禹低下头,便看到她衣领间露出的一段雪颈,纤细白嫩,乌发倾泻半遮,更显冰肌玉骨,有如凝脂。
祁禹眸色略沉,凑近安婳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安老板,不知我想唤你婳儿,需要多少银两?”
第66章
安婳这次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百两。”
祁禹轻笑出声:“成交,婳儿。”
安婳嫣然一笑, 眼角看到芯月一直在偷懒祁禹, 怯生生的。
她不由对祁禹道:“你去帮芯月吧,我有点事想跟安止说。”
这对兄妹明明彼此关心,安婳不想他们如此生分。
祁禹点点头, 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 安止便乐颠颠的跑了过来,“姐,你找我什么事?”
安婳朝祁禹那里看了一眼, 他正手脚有些僵硬的帮芯月拉扯着轴线, 芯月仰头看着祁禹,眼神里好像藏了星星, 既崇拜又畏惧, 两人相似的面容,一个冷硬冰冷, 一个甜美可人。
安婳收回视线, 转头笑着敲了安止的头一下,“让你来帮我放纸鸢。”
过了一会儿, 祁禹与芯月那里笑声传来,两人相处融洽自在了很多, 芯月也不再那么怕祁禹了。
安婳欣慰一笑, 这时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躬着身子走过来见礼, 恭声道:“禹王爷, 大长公主得知您和几位贵人来了庄内,特命小的前来邀请各位去邀春殿用茶。”
邀春殿是大长公主留给自己的地方,外人轻易不能进入。
大长公主是景韵帝的姑母,长辈邀请,几人自然欣然前往,于是便收了纸鸢,一同去了邀春殿。
邀春殿不同于外面的吵闹,殿内十分幽静,殿前种着一棵年代久远的柳树,殿内几乎所有摆设都是木质的,清冷淡雅,踏进殿内,便有幽幽的沉香味传到鼻间。
大片的阳光透过花窗照在木制的地板上,泛着浅淡的光晕,地板上放着团垫,大长公主坐在团垫上,身穿一件淡青色菊花锦缎褙子,头发斑白,远远望去雍容慈善,气韵威严。
宋懿竟然也在,他坐在下首,神色十分恭敬,正低头煮茶,正襟危坐的样子,一点也不见在外面时的嚣张。
安婳想起,宋懿的父亲当年曾是大长驸马的下属,大长驸马过世后,宋懿的父亲才接替了大长驸马的位置。
宋懿抬头见到几人,放下木勺,站起身见礼。
“皇姑奶奶。”
“大长公主。”
四人恭敬拜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是景韵帝的亲姑姑,当初是她亲自拿着遗召助景韵帝登上皇位,景韵帝感念她的恩情,这些年一直待她礼遇有加,大长公主府上养着家兵,有人曾因此事上奏过,可是景韵帝只说了一句‘公主府没有男人当家,养些家兵更安全’,便把此事压了下来,从此以后大家都知道了景韵帝的态度,对大长公主更加敬重。
大长公主露出慈笑,“都坐下吧。”
几人依次在团垫上坐下。
大长公主抬眸从大家的脸上一一看过,目光落到安婳的脸上时停了下来,端详了她片刻,温声道:“王妃长得和你母亲很像。”
“您见过我母亲?”安婳恭敬的问。
大长公主笑了笑,“你娘和皇后娘娘年轻的时,温婉又漂亮,本宫没有女儿,和她们两个倒是十分投缘,便时常邀请她们来我府上坐客,还给她们相了许多年轻公子,结果你娘一个也没看上,倒是看上了你爹那个粗人。”
能听到娘亲和爹爹的往事,安婳自然开心,不由侧耳倾听,就连安止也听得很认真。
想起以前的旧事,大长公主面色柔和了一些,“你爹那个时候还是陛下的伴读,同陛下一起到府中看望我,他和你娘不知怎么就看对了眼,而皇后娘娘和陛下不知何时竟然也动了情,那时陛下未表明身份,直到下旨封后,皇后娘娘才知道他的身份,说起来,他们四人能成就好事还是因为本宫,可惜……红颜薄命……不提也罢。”
大长公主面色暗了暗,流露出沉痛之色,她看了看祁禹和芯月,“本宫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们兄妹两个了,可是陛下骤失所爱,面对你们难免伤痛,你们要多多体谅。”
芯月乖乖的点了点头,祁禹面色冷漠,未置可否。
大长公主看着祁禹轻叹一声,再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