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桥说道:“小郎可知道缺了这人,是什么角色,哪路仙家?”
姚良摇头说道:“这个我又怎么知道?”
张桥叹说道:“其实,其他的各路仙家,如托塔天王,太白金星……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都是等闲,有无数人出面,唯有这缺的一个,需要郑重待之——那便是白衣观音娘娘。”
姚良怔怔,说道:“这话怎么说?”
张桥说道:“这也是镇长为之头痛之事,其他的仙家吧,用心打扮打扮,也看的过去,唯有这白衣观音娘娘,需要一个极杰出的女子,镇长看过了四里八乡诸多富家女子呈上的画卷,都觉得不满意,一再拖延,便到了今日。”
姚良皱眉,说道:“那怎么又会想到我姐姐呢?”
张桥说道:“其实是有个王家村在县衙做活的人,见镇长为之日夜苦思,几乎成病,所以才忍耐不住说了一句,说的是——‘若说是观音娘娘,这天下还能找谁?却不正是那王家的小媳妇’?”
姚良不语。月娥也皱眉沉思。那掌柜的才咋舌说道:“原来如此,所以大人您才来找姚娘子了?”
张桥一叹,说道:“原先我也是不信的,只是镇长实在慌了,最近抑郁成疾,也请了苏大夫几次……苏大夫只说心病,没奈何,我只得来跑一趟,不料却打听了王家休妻,姚娘子暂居客栈,于是我便急着赶来了,没想到一见……唉,果然那人说的是不错的,这观音娘娘,不是姚娘子的,更还是何人?”
张桥说着,便拿眼睛看向姚良,姚良皱眉踌躇,倒是旁边的掌柜的,说道:“这还有什么可想?姚娘子如此出众,若是装扮了观音娘娘,不知是何等气质,正是不二人选。”张桥也点头,说道:“小郎如何想法?”说着,又去瞥了一眼旁边的月娥,却见月娥仍旧背对众人,静静坐着,她衣着本就简单,一头乌压压的发挽着,如此挺身端正的坐着,越发显得纤腰一抹,虽然只是个简单背影,却更如画中之人。
姚良见月娥不语,便说道:“书记大人所说我们已经知道,不过此事……我还要同姐姐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筹钱银月娥首肯
姚良见月娥不做声,他到底是个小孩子,虽然先前坚持,但见张桥跟掌柜的都如此说,忍不住也有些二心不定,便只说要跟月娥商议。
张桥见状,便说道:“这倒是无妨的,然而为了此事,镇长日夜忧心,也发下愿望,倘若有人可以担当起白衣观音娘娘的角色来,他自己出一百两银子来相赠。这可是其他参与的仙家们所不曾有的待遇。镇长更说,倘若这一次天水镇得了头彩,索性那五百两银子也抽出一百两来相赠,其他的四百两,便分给其他十七位仙家,以为彩头便是。”
其实其他参与之人,多都是大富之家出身,出头扮演是为了一份光耀,争个颜面,至于那些个银子,他们又哪里会缺?只不过得了也算是个锦上添花的大喜事罢了,所以也不会将银子放在眼里。
掌柜的听了这等,顿时羡慕的咋舌,在乡野地方,一百两银子,足够一个贫苦之家一年所需,何况这是天上飞来的横财,又让他怎么会不心动?只不过心动也是白搭罢了。
姚良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只仍旧礼貌地说:“多谢书记大人提点。虽然小子年幼,却也明白——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有莫强求。待小子跟家姐商议之后,再做答复。”
张桥见姚良反应平静,并不因为赏银多而喜形于色或者手足无措,心底更是啧啧称奇,看着姚良之时,目光更带三分赞赏,只说道:“小郎说的很对,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有利无害的大好事,老天爷若是要赏人,不伸手接着,也是说不过去,哈哈……罢了,我下午再来,倘若小郎跟姚娘子商议好了,也可以让掌柜的去寻我。”
小郎便跟掌柜的送了张桥出去。这边月娥起身,心头犹豫不定。
顷刻小郎回来了,身后掌柜的嘀嘀咕咕,还在劝说,恨不得就替了月娥,自己去扮那白衣观音娘娘,好得那两百两的银子。姚良只是不反应,那掌柜的长吁短叹,说的上火,恨只恨自己只养的两个儿子,更没个女儿的……
且不说掌柜的在临渊羡鱼不已,姚良回了房间,将门掩了,问道:“姐姐,方才那人所说,你怎么看?”
月娥重又缓缓坐下,按照她的心愿,是不肯出这个头的……她到底是个现代之人,具体的古代事宜,仍旧不是十分的清楚,所以是少做少错。宁肯不去做这个,只想着脚踏实地的罢了。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同姚良两个在外,姚良先前虽攒了点钱,可是却不够双手看大夫的,要过活更谈何容易?还是苏青接济着……但是自己总不能长久依赖苏青,非亲非故,欠着别人总是不甚心安,所以先前月娥也头疼,想要自己做一点能够赚钱的买卖来养活姚良跟自己,再还掉千苏青的。
可是就算是做小生意,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更需要本钱之类。如今天上掉了个大好的机会在眼前。若是在现代,这便相当于“临时演员”而已,而且对方还是出的天价,简直是不做白不做的好事。可是偏偏是在这吃人的古代,倘若一步错,保不准会有什么发生……
月娥想来想去,颇为两难。姚良是个聪明的,见状便说道:“姐姐,你不要为难,不想去的话,我自回了他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
月娥心头一动,想道:怎会没什么大不了?镇长对这件事情看的甚是重要,今日这张桥似乎对自己颇为中意,回头还不知对镇长说些什么……自己还要靠苏青治疗小郎的手,倘若坏了镇长的事,恐怕日后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且反过来想:倘若自己做成了这件事,从此镇长恐怕是会为此欢喜的,如果卖了镇长一个人情,日后怕不有了个撑腰的?若那王家来为难,也要忌惮三分,却也是好事。
但是……总觉得哪里隐隐地有什么不妥。
月娥思来想去,十分心乱,只因为这是古代,女子如草芥,自己又是个下堂的身份,所以做起事情来如此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需要步步为营的考虑周详……实在让她气闷不已。
下午张桥还是来跑了一趟,书记心头很是忐忑,姚氏姐弟的态度让他很是捉摸不定,按理说如此天大的好事,放眼天水镇绝对找不到人拒绝,但是偏偏姚氏这两姐弟并不吃这一套,让他无法笃定。上午他回去之后,特意跑了镇长府一趟,果然镇长听闻大喜,那病症也好了一半,当即说道:“倘,若真是个合适不过的人选,就算那头彩的五百两都给了她,又如何?”
张桥身担重任,一路急急奔客栈而来。掌柜的见他来到,急忙迎接,迎入了隔壁的雅间了,又请了姚良。张桥见了姚良进门,便问道:“不知小郎同令姐商议的如何?”心底突突地跳,想到:假如不行,少不得要使出那缠磨的功夫来,好好地再劝说一番,总不能无功而返。因此在心底飞速的打着腹稿。
却不料想,姚良点头说道:“这个,好教书记大人欢喜,家姐同意了。”
张桥一听,仿佛疑心自己听错了,旁边的掌柜的也笑道:“如此大好啊!”张桥才反应过来,双手一拍说道:“大好大好,实在是大好!”满腹的稿子已经在喉咙里,未及出口,便告烟消云散。
姚良正色又说:“不过,家姐从未做过此事,不知具体是如何要做?请教书记大人。”
张桥喜不自禁,笑着点头说道:“这个小郎请令姐放心,其实是极简单的,到时候有八人抬着特制的法轿,令姐只须坐在上面便可。所以这事人人都会。”
姚良心底也略微一宽。掌柜的便又说:“镇长如此上心,这次的紫微大帝圣诞会,恐怕会比往昔更加的轰动。我们有的看了。”
张桥闻言,含笑说道:“这是自然的,这次非同一般,事关镇子颜面,镇长自然不能等闲置之。务必要做的最好。”
掌柜的又笑道:“姚娘子肯了,书记大人也放了心吧?”
张桥看他一眼,明白其意,便说道:“你这老东西……哈,……不过你也是有心了,嗯……”他略微沉吟,才问道,“罢了,我来问你:这一次圣诞大会,你可有入厅的许可?”
掌柜的听了,脸上变色,哆哆嗦嗦说道:“这这……小老儿哪里有如此资格?”
姚良听得一头雾水。却见张桥点头,说道:“你明日去一趟镇长处,领一张入席文书吧。”
掌柜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急忙作揖不迭:“这这这……多谢书记大人,多谢书记大人!”
姚良不明,便也不插嘴。张桥却看他一眼,说道:“姚娘子如此知情识趣,肯为天水镇的颜面出力,小郎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嗯,索性我明日让人送过来,掌柜的你也不用再跑了,等着就是了。”
掌柜的目光闪动,眼中似要流出泪来,望天只是祷告,只顾说道:“多谢书记大人,多谢书记大人,小人感激不尽。”
张桥谈定了,便又跟姚良说:“今日天晚了,但是时间仓促,也顾不得了,我回去之后,便会派裁缝来,替姚娘子制衣,还请小郎跟姚娘子说一声。”
姚良说道:“这是自然的。”张桥又说:“另外两日后,要试坐法轿,还请姚娘子亲临。到时候我会派轿子来接姚娘子。”
姚良点头,说道:“请放心,小子也记下了。”
张桥点头,他做成了这件事,镇长面前也可交差,十分欢喜,又见小郎乖巧聪明,便也嘉奖了小郎一番,才意气洋洋地回去报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