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2)

娘俩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趁着丫鬟们收拾桌榻的时候,宁氏和青青围着正间转了两圈消食。等回到西次间坐在榻上吃茶的时候,青青又是一副蔫蔫的样子,宁氏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是?和子裕闹脾气了?”

青青一愣,摇了摇头说:“没有?”

宁氏叹了口气,女儿大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见青青没精打采的样子,宁氏哄了两句,私下里悄悄嘱咐珍珠和玛瑙晚上给青青拿热水好好泡泡脚,晚上警醒着些,若是见姑娘发愣不睡觉,要多劝着。

摸了摸青青的脑袋,宁氏道:“今日闹了一天,明天早上多睡会,不必请安了。”青青应了一声,亲自将刚添了热碳的手炉放到宁氏怀里,将她送了出去。

送走了宁氏,玛瑙提来热水倒在木桶里,略微有些烫的水浸没了青青的整个小腿,泡了约一刻钟,青青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

躺在床上,青青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朱子裕,恼怒他私自请旨,这样重要的事都不同自己商量,难道怕自己拖后腿不成?可到底是累了一天有些疲惫了,胡思乱想了好一会,青青就有些睁不开眼睛,一会儿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青青觉得神清气爽,喝了杯热水就要起床。玛瑙笑道:“姑娘若是不饿不妨多躺一会儿,昨天半夜就下了点小雪,此时天色昏暗不说,外头也极冷。”

青青听了又缩回了暖和的被窝,玛瑙拿了个新灌好的汤婆子塞进被窝里,坐下床边问道:“姑娘若是觉得没趣,我念本书给姑娘听。”

青青笑着摇头道:“就你认识的那几个字,磕磕绊绊的能给我念睡着了。”玛瑙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让我做针线还行,就那认字念书的实在是头疼。”

青青道:“头疼也得学,像你宝石姐又会认字又会管账的,嫁了人还能帮我收收铺子的租金。你要是不识字,等你成了亲可没好差事给你。”

玛瑙听了笑道:“姑娘都说了好几回了,今儿我得空,我再练两页大字。”青青笑道:“这还差不多。”

在床上又赖了半个时辰,青青才磨磨蹭蹭地起来,除了各色的粥、饼、包子和几样下粥的小菜外,还有一碟王瓜拌金虾。青青拿筷子点了点那盘子虾说:“你们拿去吃,这几日别让我瞧见这虾。和厨房说,朱子裕送来的东西我不吃!”顿了顿又道:“大门上也嘱咐几句,不许他上门,打发人送来的东西也不许收。”

这回玛瑙和珍珠才知道姑娘是生了气了,珍珠苦着脸去了厨房又回了宁氏,宁氏闻言哭笑不得:“原本还说她稳重懂事,一生起气来倒看出孩子脾气来了,也不知朱子裕怎么惹了她。”

徐婆子瘪了瘪嘴道:“我估摸着多半是青青耍小性子,这几年我冷眼瞧着,子裕无论说话还是做事样样都顺着青青,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着,哪会去得罪去她?”

宁氏闻言也点头认同,不过她也说:“小孩子牛心左性也是有的,不去管她们,保证三两天就好了。”

徐婆子心疼青青不吃那虾,嘱咐说:“既然青青不吃,依旧拿冰块冻起来,她最爱吃那玩意。别等消了气,又没虾吃,到时候可没处给她寻去。”

宁氏闻言笑道:“母亲最会惯着她。”

徐婆子想起孙女那白白净净的好模样,笑眯了眼:“就她古灵精怪的惹人疼,我不惯她惯着谁。”

徐家说说笑笑的任由青青发小脾气,朱子裕还在家里一招一式的练剑什么都不知道呢。等过了两日,纷纷扰扰的小雪终于停了下来,朱子裕吩咐道:“套上马车,咱去中城徐家,暖房里的小白菜不是长出来了,正是水嫩的时候,摘一篮子我给徐二姑娘送去,她最爱吃这个。”

小厮应了一声赶紧去找人摘菜,朱子昊听见了把剑放回剑鞘里,抱着朱子裕的腰就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想青青姐了!”

一过年各种事情就多,整个正月,连朱子裕也只见了青青两三回,跟更别提朱子昊了。朱子裕被闹的无法,只能和他商量:“去了徐家,你就老老实实在徐祖母的屋子里呆着,我和你青青姐有话说,你可不许闹我。”

朱子昊连忙点头,裂开嘴就笑:“我就在徐祖母屋里,上回那故事还没听完呢,正好这会儿过过瘾。”看着弟弟那咧着嘴傻笑的样子,朱子裕实在没忍住打击了下他:“话本子上不是说剑客都是高冷无情的吗?怎么搁你这和二傻子似的。”

朱子昊一听,立马把傻笑的嘴巴给阖上了,努力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的朱子裕忍俊不禁,憋得脸颊直抽抽。

兄弟俩拎着一篮子青菜坐着马车来到徐家,刚迈进大门,就见门房一脸苦涩的拦住了他:“那啥,朱三爷您不能进。”

朱子裕闻言丈二摸不到头脑,忍不住上前扒开门房的眼皮:“看清楚,是你三爷我。”

门房都快哭了,忙说:“三爷,我能不认识您吗?您一天恨不得来八回,我瞧您比瞧我老子娘的次数还多。可不是小的为难您,这是二小姐特意吩咐的,若是您来了不许进门,小的是在是没法子。”

朱子裕愣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惹到了青青,朱子昊更是恨不得揪起他哥的衣领好好审问一番:惹怒了青青姐,以后没有话本子听了可怎么整!

门房挡住兄弟俩的薄弱身躯有些瑟瑟发抖,眼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黑的脸,忽然机灵了一回,忙朝着朱子昊躬身道:“朱四爷,二小姐只说拦着三爷一人。”

朱子昊眼睛一亮:“这么说我可以进?”

门房满脸堆笑:“您只管进就是。”

朱子昊欢呼了一声,无视了他哥的黑脸,一蹭三尺兴高采烈地奔了进去。

朱子裕:……好憋屈!

那边朱子昊去了徐婆子屋里请安,这边玛瑙就得了消息,一脸好笑的回道:“门房的李二还真是傻,当真把朱三爷拦在大门外了。”

青青精致的小脸十分严肃:“这有什么傻的,他听话我还要赏他呢。”说着从匣子里拿出两个银裸子并一串钱递给珍珠:“把银裸子给李二,就说他办事得利赏他吃酒的。那串铜钱给赏给二门的婆子,叫她看好门户。”

珍珠哭笑不得的接过了钱串子,笑道:“成,我这就替姑娘打赏去。”

大门外,朱子裕还在和门房歪缠,就见里头走出来一个俏生生的丫头,朱子裕一见就笑了,上前两步问道:“珍珠,可是你家姑娘叫你领我进去?”

珍珠一脸好笑的朝他摇了摇头,拿出两个一两的银裸子丢李二怀里:“我们姑娘赏你的,说你办事牢靠。”

李二喜笑颜开的将银裸子藏在袖子里,朱子裕见状又笑气又好笑,忙问珍珠:“你们姑娘还生气呢?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呀?”

珍珠摇了摇头:“昨天早上起来还好好的,下午从宫里回来就带着气,晚饭也没用好。三爷送来的虾姑娘也堵气不肯吃。”

“宫里……”朱子裕心里一沉,莫不是自己上的那本折子被青青知道了?朱子裕越琢磨越担心,越想心里越不安,转身往自己府里跑去。

珍珠忙完了姑娘交代的事,又赶紧回去,可刚进了院子就傻了眼,看着站在窗户根底下那人直发愣,忍不住拽过来廊下的小丫头问道:“朱三爷从哪里进来的。”

小丫头也正满脸蒙逼呢,见珍珠问话指了指两家相临的墙头:“那里跳下来的。”珍珠回头瞅了一眼有自己两个高的高墙,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朱子裕站在窗户根底下,一声声叫着:“青青!青青!青青!”

青青正坐在榻上摆围棋呢,就听见朱子裕和叫魂似的,一遍遍喊自己的名字。青青起初还佯装听不见,可没一会就听见外头朱子裕小声地打了两个喷嚏,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拿了枚棋子看了半天棋盘不知道放到哪里,看了眼棋谱,居然觉得有些不知所云。

又一声喷嚏,青青叹了口气将棋谱放下,闷声闷气地吩咐玛瑙:“叫他进来。”

玛瑙应了一声,到正间刚撩开帘子,就见朱子裕一头撞进来了,也不等她行礼,就急匆匆地往青青日常呆着的西次间去。

听见朱子裕的声音,青青抬眼瞅了他一眼,见他额头上还有些汗渍,脸上也红扑扑的,哪有被冻着的样子,顿时又生气了,随手将下了一半的棋给打乱了,又准备重新摆。朱子裕和青青相处这么些年,青青眼神往自己脸上一打转,就明白她想的什么。当着丫鬟的面,朱子裕不敢造次,只能坐在榻上一边帮着捡棋子一边帮自己辩白:“跑了一身的汗,冷风吹了两下真的打喷嚏来着,不是唬你的。”

听着风吹着窗户纸的声音,青青的脸色缓和了两分,抬头看了眼玛瑙,吩咐道:“煮碗姜糖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