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陈焕之出事以后第一次公开出现在记者面前,她借用了医院的一个小会议室,坐在轮椅上开了一个微型的新闻发布会,“我的主刀医生告诉我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手术,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是的,还需要继续观察两天,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请问你知道刚与你签订代言合同的xx刚刚宣布与你解约了吗?你认为对方这样的行为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吗?”
“我知道。”陈焕之说,“我尊重他们的风险控制理念和选择,这是一次很正常的商业行为,不用做出道德评价,只要我们双方都正常履行合同约定就好。”
又有人问是否能重返赛场的问题。
陈焕之想了想,“我当然相信自己能,而且我还能创造更好的成绩。但是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所谓的专家说了也不算,当然网友说的更不算,只有事实能证明一切。”
但事实证明,没有那么多人相信她能重返赛场,尤其是在各国运动医学专家都被记者们拐着弯儿的采访过后,但好在陈焕之自己有信心,国家队和江省体育局也仍有足够的耐心。
陈焕之拆线那天,一出医院就再次被记者们包围,贝伦护着她先上车,然后刘鑫源负责应付国内记者,费诺克负责回答国外记者的提问。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景象渐渐也少了。
在她拆线第二天,陈妈妈终于办好了签证,在她的坚持下坐了整整八天的火车来到了慕尼黑,她一见陈焕之的脚就哭了,幸好理智仍在,哭完了看看她右脚上硕大一圈石膏,还能专业的点评一下,“不是说你是皮下微创做的手术吗,术后没发过炎吧?那应该留不下太大的疤,这会儿应该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吧。”
弄得陈焕之特别不好意思,“对不起妈妈,我又让你担心、又给你添这么□□烦。”
说起这个陈妈妈就不同意了,“我家焕焕够好了,哪家女儿能像你这样啊。”
后来晚饭前从自己行李箱里掏出来一大包人参、虫草什么的,陈焕之觉得奇怪,“妈你不是最不信这些东西吗?”
陈妈妈说,“你爸买的,让我给你捎过来,我想着虽然吃了没什么大用,但你现在补补也挺好的。”
行吧,就是每回在她妈面前提起她爸,陈焕之都觉得有点小尴尬,“哦哦,知道了。”
刘鑫源制止,“等过段时间再吃这些吧,我怕田联飞行药检再抽到你。”
“我都这样了,还来抽查我?这段时间我药什么的可没少吃。”
“没事儿,你之前吃的药都是提前申请了的。上个季度报告行踪名单里有你,理论上来讲这三个月你就随时可能被抽查。”刘鑫源说,“小心点好,省得有人看你不顺眼想搞你。等12月新的报告行踪名单出来,养伤期间肯定没有你,那时候你就随便吃了。”
随便吃,这三个字真是美好得如梦似幻,成为了陈焕之整个康复生涯中为数不多的亮点。
一切新闻热点总会过去,中国体坛也随时有新的明星、新的偶像。虽然取得了更加辉煌的成绩,但陈焕之没有奥运会后四年的好成绩加持,她横空出世、爆发出超新星一般的光芒,又如同流星一样一闪而过,虽然总有消息说她的恢复情况远超预期、超乎想象,但渐渐的连这个消息关注的人也少了。
陈焕之两周后去拆石膏的时候已经只有她妈妈外加一个当地聘请的华人护工陪着了。
刘鑫源被江省召回去带队准备明年全运会了,这没什么好怨念的,人家是她教练,有训练要比赛的时候当然得跟着,现在养伤他跟着也没意义了,当然要回去备战全运会。附带一提,陈焕之这次眼看着全运会是黄了,但她奥运会上得到的个人和集体两块金牌,都可以加倍折算到全运会上,算一算已经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了,也难怪江省体育局掏钱掏得心甘情愿。
贝伦比刘鑫源还要早走两天,陈焕之又没有比赛,所谓保障小组自然也处于停滞状态,贝伦作为国家队的人,也要服从安排,跟着今年外训的队伍保障他们的医疗和后勤去了,不过他今年不跟短跑接力队去美国,而是要跟着铅球、铁饼他们去意大利。
“也不太远,等休息的时候我来看你。”贝伦临走的时候这样说。
但以意大利和德国的距离、以投掷队的训练紧张程度,这注定了只能是一句客气话。
陈焕之拆石膏的时候还有十几个记者采访,又过一个月摘脚套的时候就只有一个记者了。《江省晚报》的记者还怕她心里不舒服,“只是不凑巧,今天是拜仁比赛日,别人都跟比赛去了。”
陈焕之气定神闲,“放心吧,钟哥,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