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双袜子和手套是不够发的,萧云庭前脚刚收货,又下了第二笔订单,数量和第一笔订单一样,交货的时间被压缩到了一个月。
萧云庭以为何婉会惊慌失措,会推诿,哪知何婉竟不怕“延误军机”的帽子了,没有在交货时间上纠缠。
“何小姐说您要的是急单,织坊要加急做,需得在原来的价钱上提高一成。”
萧云庭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但他挺奇怪,亦好奇织坊到底雇了多少女工——虽然两次都是何婉出面到兰州城谈生意,萧云庭知道织坊肯定和程卿有关。
程卿回秦安当县令,总不会就为了点银钱在钻研。
“你去打探下秦安县的情况。”
是打探织坊,还是打探程卿?
蝉衣早有准备。
“听说程大人命工匠造了新式织机,一日所纺的羊毛纱能比过去几日都多,至于程大人自己,则带着一群学生在研究如何养羊……还有一件事,程大人前些日子将门下学生荣靖逐出门墙,荣靖至今还在西北各地游荡。”
蝉衣简单介绍了荣九的身份。
听到荣九是扬州盐商公子,程卿被掳时此人都没离开秦安县,程卿这一回来就把人逐出师门,分明是鬼扯。
萧云庭眼中精光一闪。
新的织机,研究如何养羊,逐盐商公子出师门,三件事凑在一起绝非巧合。
程卿回秦安县,果然是有企图的。
“你让人盯着何氏,看她在兰州城里会做什么。”
“婢子遵命。”
何婉在兰州城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事,她将买下来的店铺整理一番,摆上了从秦安县带来的羊毛制品。
精美高档的羊毛毯、羊毛被。
羊毛袜、羊毛手套,羊毛护膝,羊毛围脖,在店里应有尽有。
蝉衣一看就知道,织坊的生产能力超过了王府的预期,在赶制王府订单的同时,还有余力生产多余的货品卖给其他人——程大人命工匠制造的织机,恐怕比探子在信里提及的更厉害!
蝉衣回王府禀报,萧云庭听后不语,嘴边始终带着一抹冷笑。
看来,程卿要开始实行那个所谓的“长远之计”了。
就靠一个商户女和一个盐商公子做帮手,程卿就想在阿古拉的眼皮下捣鬼?
萧云庭倒要看看,程卿能做到哪一步。
……
军营内,俞显接到了京城的旨意,说凛冬将至,天子又开了私库,为远在西北的将士们添置御寒之物。
西北军的那边发放了羊毛袜和手套,这边军士们正羡慕呢,听说他们也能有,而且新皇消减了宫廷用度,用私库弥补军费不足,都感动的无以复加。
千户大人接了旨,拍了拍袍子的土:
“陛下的好意不容有半点闪失,本官欲亲去秦安,督促这批军需。”
“……”
谷宏泰都懒得说话。
明明是想去见程卿吧?
也难为俞大人憋了这么久。
反正外人不知俞大人“断袖”的癖好,谷宏泰也拦不住。
相反,谷宏泰竟有些羡慕俞显。
俞显能有借口去秦安显,小磐就在兰州城内,如今医馆已正式开张,谷宏泰却不敢往前凑了。
想到过去的自己,谷宏泰就自惭形秽。
俞显好不容易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都等不及何婉返程,自己带了几个人就疾驰去了秦安,到了秦安县时马都累得爬不起来,俞显自己还精神奕奕。
又要见程卿了!
距离程卿被人掳走,已快一年时间。
俞显摸了摸自己下巴,没有马上去县衙,而是在客栈里洁面沐浴,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干净。
没有了胡须,俞千户多了几分嫩气。
皮肤晒黑后,脸颊上的疤也不明显了。
何况如今他脸上也不止一处疤,还有一道疤藏在眉尾,一道疤在下巴,都是在战场新添的。
俞显好好拾掇了一番,再哒哒骑马去了县衙,青天白日的程卿居然不在县衙。
“程大人带着学生下乡去了。”
程卿将县里的琐事都交给了胡典史做,胡典史接待俞显时胆颤心惊。
胡子刮得再干净,衣服穿得再体面,坐在他面前的都是煞气冲天的“俞千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