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杜仪挨了一通训斥,而自己则迎来了十几匹马的大场面。
这还能说什么?
说破大天去,上司那么给面子,你难道还要真的吐槽吗?
偏偏把客人们都接进去,周昂和周晔弟兄俩陪着大家坐下喝茶说话的工夫,忽然又有客人来了。
这一次来的,居然是跟周昂并不算太熟的两个人。
翎州县县尉,胡琏。
以及翎州县典史,许忠。
别说周昂了,陪周昂一通迎出门来的周晔也有些懵。
要说许忠这位负责城内治安的典史跑过来,虽说给的面子有点过,但也算有缘由,但县尉胡琏那里,毕竟是正经的县里大员之一,周晔自问自己一个小小的户房文吏,跟人家实在是连句话都说不上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两位既然过来了,自然是天大的面子,周晔自觉责无旁贷,赶紧就要迎上去说话,但才刚迈出去一步,还没等开口说话,他忽然就注意到,那胡琏和许忠的目光,竟都是落到周昂身上的。
霎时间心内有所颖悟,尽管很是诧异,但却并不耽误他当即便止步,并顺势侧身,把周昂的位置给凸现出来了。
而这个时候,那胡琏还离了几步远,却已经笑着拱手,道:“听闻子修老弟今日要乔迁新居,胡某不请自来,来讨杯酒喝!”
周昂也已经拱手,闻言笑道:“胡县尉大驾光临,实在是不胜荣幸!许典史!两位,快快请进!”
听胡琏竟是直接称呼周昂的表字,周晔心内越发惊诧。
其实刚才眼见整个县祝衙门居然由县祝这位最高长官带队,一行十几人、十几匹马的大场面跑过来,他心里就已经相当惊诧了,还寻思着待会儿人少的时候要问问周昂,何以他进衙门不过月余,竟有偌大面子?
却不成想,自己这位幼弟不止是在县祝衙门那边有面子,连县衙这边的两位大人物,看起来跟他并不是很熟,竟也主动给面子的跑过来吃席!
一时间,他心里不由五味杂陈。
按说自家幼弟如此出息,他作为兄长,当然是高兴之余又与有荣焉,但当此时刻,他身为兄长,却又不可避免的小小有些失落。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说天赋这个东西,真的是天生带来的?
当年叔父也是大概在这个年纪进了衙门,不过几年的工夫,就混得风生水起,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尊称一声“周大官人”,本以为幼弟周昂不如叔父当年机敏,大概会是自己父亲的那个路数,可谁料想,现在一朝进了衙门,他竟是只用了月余工夫,便把县衙和县祝衙门两边,都理出了一番场面!
这份能为,甚至是连自己叔父当年都做不到的!自己更是拍马难及!
…………
临近中午时,周家宴开五席。
周安、周晔、周昂陪着几位官员,也即高靖、杜仪、胡琏、许忠四人,为最上席,设在第一进院落的正堂里。
县祝衙门的一群武职占据一席,陈靖负责作陪。
郭援等县祝衙门来人,和胡琏、许忠的随行人员一席,周安周晔家里的管家负责作陪。
万岁坊的几户街坊一席,陆春生作陪。
以上三席,都设在第一进院落的院子里。
另外还有一席,设在后院,是周蔡氏亲自作陪,和周昂的伯娘一起,陪街坊里前来贺喜的妇人。
然而宴席还未开始,又来一客。
竟是这宅子原本的主人,蒋耘蒋伯道携妻子同来。
而不过片刻之后,又有几户人家差人送了拜帖来,附赠一份小小的贺礼,竟是这巷子里的老住户们。主人家没有亲自前来,但拜帖和贺礼都到,派来的也多是体面人物,就已经适度地表露出恭喜和结交一番的心意了。
毫无疑问,这要么是刚才那十几匹马带来的影响,要么就是干脆有人认出了县尉胡琏。
周昂想了想,干脆来者不拒,拜帖和贺礼都一并留下。
只是回过头来,怕是少不得要一一拜访、回礼了。
但对于刚刚搬迁到一个新地方的人家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开局了。
等到酒饭罢,周昂少不得一一送到门口,看着高靖等人上马的时候,还一再叮嘱骑慢些——这算酒后骑马了!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骑马不规范……
等到客人差不多走尽,周昂才发现,蒋耘竟是留在了最后。
看他的意思,似乎有话要说。
那边陆春生等人正带着人收拾酒后残局,周昂便陪着蒋耘来到走廊尽头,只听蒋耘道:“子修贤弟,上次的事情,我与拙荆思来想去,都觉无以为报……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哎……院子的事情不要再提,一个要卖一个要买而已!我是说,我夫妻二人寻思着,想为贤弟也做件事情……”
“拙荆家门杜氏,虽不是望族,到底也是代代读书的人家,家中也算富庶,却好的是,拙荆的叔父,也就是杜氏现在的家主家里,正有一女,时当妙龄,也正是到了应该婚配的年纪!此女乃是我妻妹,模样人品,拙荆都是熟知的,因此我夫妻敢拍胸脯担保,绝对是百里挑一!”
“恰好子修贤弟你,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又是如此的模样人品,你二人实在是难得的良配!若你我无缘相识,也就罢了,再般配,无人提起,自然难成姻缘。可偏巧的是,你我有缘相识了,你想,这不是一番天做的姻缘么?”
“是以我们夫妇二人思来想去,都觉得若能促成此事,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