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他明明应该怕许风沐,害怕到躲起来才正常。但朗诗潜意识告诉他,一定不能让许风沐离开。

这个人是哥哥的药。

只有他才能把哥哥拉出来。

“什么?”男孩的声音一直很轻,许风沐没太听真切,见他怀里揣着好几个药瓶,随便猜测着问,“你让我喂他吃药?”

朗诗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轻轻点点头。

“他有病吗?你先让我看看药…”许风沐摊开手,朗诗随便拿了个药瓶放在他手上。

进口药瓶上面都是英文,密密麻麻大量专业术语。许风沐扫了眼上面的主治功能,“镇定…antidepressive drugs…等我先查查。”

许风沐迅速把朗歌下的逐客令抛到脑后,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把那串过长的词条输入一半——

“是抗抑郁剂…”

第24章 024

“是抗抑郁剂…”

抗抑郁剂?

朗歌在吃这东西?

许风沐猛地抬头,眯起眼看过去。

要是没记错,这货是还是心理咨询师,拿证的那种啊。

“不止看抑郁,我还有抗焦虑,暴躁,和缓解神经衰弱的药。”朗歌瘫在那里,近乎自虐的低语。

朗歌用尽方法,才在人前维持风趣开朗乐观积极的表象。

他用四年给自己造了一层皮囊,为了不让人窥见内部躯干的腐朽。

尤其是许风沐。

现在却亲自刨开了。

“你真的不走吗?”朗歌仿佛在梦呓,剩下小的几乎听不见,“你应该走的。”

朗诗紧紧攥住许风沐的衣角,本能的不愿意让他离开。

这是哥哥回归正常的唯一途径。

也许,还是他自己…

这对兄弟实在太奇怪,许风沐才在屋里呆了几分钟就觉得自己惹上了一身麻烦。他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这个时候稍微聪明点的人都懂应该先走为上。

他视线在屋里晃了一圈,微微叹了口气,“吃药…”

“沐爷,我现在清楚的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是晕尸,也不是晕血,而是针对特定的…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场景。”朗歌身体仍然保持着扭曲的姿势,压在内侧的胳膊稍微抬高了些,五指握成拳抵住咽喉,“沐爷,你还有什么要调查的吗?”

“你到底…”

毫无心理准备的目睹那样的场景,很少有人能够完全保持镇定。可即使如此,朗歌的反应也明显过于激烈,再加上其他琐碎的线索,如果按照正常思维调查,他肯定是最大的突破口…

许风沐沉默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抿住唇审时度势权衡利弊。

朗诗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条件反射的想要抱紧怀里的猴子。但他刚才在取药时,把猴子忘在了走廊上。

朗诗幼小的胸腔内填满了慌乱,他下意识的靠近屋里最陌生的许风沐,侧身整个贴着他。

许风沐感受到男孩轻微的依靠,愣了会,确保身体没有惯性排斥,才略微弯下腰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下。

“情况我在路上已经告诉穆瑞了,没提你,剩下的全部由他负责。我不是警察,调查的事情跟我无关。”

“你会啊,即使现在不会,迟早也会去查的。有些条件反射已经在你身体里埋了根…”朗歌说话的语气即平又快,完全没有寻常的轻佻。从许风沐的角度,能看到他嘴角还挂着一丝毫无温度的笑容,“涂宏志死的时候,你先去调查了尸体,才去安慰涂南。刚才在殡仪馆,你几乎是发现异常的下一秒就打开了袋子…虽然你在警校只有半年,但学到的刑侦意识已经成为本能了,对吧?”

许风沐无言,他意识到或许刚才真应该听朗歌的话直接离开。

“比起穆瑞,你才是正义感罪过剩的那个。放眼东平没几个人能在拳脚上赢你,但你挨打比打人的次数多,懒得寻仇报复,也从来不会下狠手要人命。在顾爷手底下混成他半个儿子,却不肯接手任何地盘。甚至在高中毕业以高分报考警校,勤奋努力奔着奉献祖国…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一个跌打滚爬长大的男人,会活成你这副骨子里透着热的模样?”

他说的没错,但听在许风沐耳中满是讽刺。

确实他所做和将要做的事,跟他过往的经历都太不搭调了。

许风沐拖着小累赘朗诗挪过去,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你还是先吃药…”

“沐爷,”朗歌慢慢动了下手指,谨慎地把四根指尖覆盖在他手上,“你要是长在郑家,或者是普通的家庭,现在会变成怎么样?”

许风沐手指细微的颤了下,如果不是杯子里的水荡起涟漪,朗歌甚至都感觉不到他肌肉的收缩。

是生理反应?还是刚刚的问题触动到他某根神经了?朗歌慢慢直起身子,视线顺着他的目光爬过去,试图从眼睛里判断出这个人的情绪。

许风沐曾经也在绝望崩溃时想过随遇而安,陷入沼泽深处最深的污秽里,成为东平城最顽固的毒瘤。

可每当真真切切感受到人类濒死的腥臭时,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排斥和憎恶。

他可能做不到揣着毫不中用的正义感一头扎进满腔热血。

但他绝对做不到让双手沾满魂魄,怀着恨意用罪恶制裁社会。

许雯说:你的顶天立地不是为了践踏漠视世界的规则,而是为了能够在所有逆境中保持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