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2 / 2)

这简直就是这些天清和得到的最好消息,他眼睛都有了光,终于不再是强撑出来的笑容。

可云永昼却用传心对卫桓说。

[除妖师的事很复杂,成功的几率很小,你没必要给他期待。]

卫桓的声音清朗无比。

[这不是期待,是活下去的动力。好像我,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是奔着找回真相而活着的。]

云永昼的心跳空了一拍。

坚硬的冰块被暖融融的小猫爪肉垫一捂,变成掌心湿淋淋的光。

[遇到我……]

还没说完,卫桓的注意力似乎就已经转移,“等一下,这个人我好像很眼熟……”

他指着任务名单里的一个名字,“你看这个沈司铭,眼熟吗?我怎么觉得特别眼熟,照理说这个名字也不常见。”

云永昼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想起来什么,“好像是我们以前的一个实战教官。”

“对对对,没错。”卫桓也想起来,“个子特别高,脾气差,六个翅膀那个。”

云永昼觉得不对。卫桓也已经发现问题,“他怎么会在任务小组?他应该是当年山海的战备军才对,为什么会搅和到政府军的任务里?”

直觉告诉他,他们似乎找到了一个破绽,一个可以查下去的突破口,这让卫桓有些振奋。

云永昼的眼睛落在任务名单上,“剩下的人都要查清楚来历。”

卫桓点头,“没错,这些已经是这么多年前的脸,人员变动恐怕很大,但如果有人是山海的,那就好办了,从山海战备军开始查总会有头绪。”

离开科研处,他想着找扬昇谈一下这名单和揪出杨疏的事,云永昼和他一起。走了没两步卫桓就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除妖师的事?在档案处的时候你就说危险,刚才也是。”

云永昼点头,坦然道,“我遇到过。”

“你遇到过?”卫桓惊得抓住他的手,“什么时候?”

云永昼不说话,像是默认。

他不说话的时候卫桓很少逼问,只是心里多了许多疑惑,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难道是他死后发生的?是那个帮绿眼男孩儿净灵的人吗?他为什么会和他遇见?太多的问题堆积在一起,卫桓就成了缠在毛线堆里的猫,扯不出头绪。

陷入思考中的他开始玩云永昼的手,摊开他的手掌,把自己那枚学生戒取下来,又套上他的小指,大了一圈,丁零当啷的。

“我拿回去咯。”卫桓小声说着,把戒指取下来套在自己的中指。金属环染上云永昼的体温,在他指间发热。

“有时候真相也没有那么重要。”

云永昼忽然开口说出这一句,卫桓不觉得惊讶,他知道这是出于担心,离真相越近,他只会越危险。

“重要。”卫桓低头认真地玩着云永昼的手,嘴里嘟囔着,“我觉得很重要。”

摊开云永昼手心的时候,卫桓忽然发现了什么,他拽住那只修长的手拉到自己眼前,仔细一瞅。

他手心里那个点变成了蓝色!

“这个点!”卫桓吃惊地看向云永昼,“变颜色了,变成我的颜色了~”

云永昼揉了一把卫桓的头发,淡淡道,“一直都是。”

嗯?

这是什么意思?

卫桓疑惑地喃喃自语,“可是之前还是黑色来着……”

云永昼显然不准备告诉他自己涂黑这个点的傻事,所以只是学着他的语气,“对啊,之前是黑色。”

卫桓瞥了他一眼,“那你说没变,”他一下子脑洞大开,“该不会是你涂黑了吧。”虽然这么说,但卫桓也只是玩笑。

云永昼正色道,“你觉得我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吗?”

卫桓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果断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他搓了搓云永昼掌心的蓝点,没有变化。

无论如何,自己的这么一点点小印记留在他身上,都足以让卫桓开心好久。

“你说,等我恢复了九凤的能力,你身上应该也会有我的妖纹吧?”

他只等到一个笑,没有回答。

两个人继续向前,水红色的夕阳从通天藤缠绕的缝隙间洒落,暖融融地铺在他们后背的蝴蝶骨。

“刚才传心的时候,我有话没有说完。”云永昼忽然开口。

卫桓的脚步停下来,他好像比云永昼更快想到这一点。

忽然间他再次想起云永昼口中关于他缺失的独占欲。

好像也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物抱有过想要据为己有的愿望。漂亮的花就该在花园里盛放,可爱的小鸟就应该属于天空。

没有什么应该被他占有。

“对,我也有话没说完。”

“你知道真相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他坦然地将手插进口袋,九月的风把碎发吹到扬起。地上是他颀长的倒影,和地面一棵摇曳的长尾兰交错在一起,长长的叶子阴影恰好与肩重合,伸展开来,如同一对翅膀。

“我之前就是想找回真相,所以哪怕我重生之后一无所有,别说九凤了,我甚至都不再是妖,就算这样,我也得拼了命活下来,活到我找到真相的那一天,其他都不重要。”

长尾兰拽着自己的叶子一点点挪远,卫桓的影子翅膀也消失不见。

“遇到你之前,这的确是我生存下来的唯一动力和理由。”

云永昼沉默地站在原地,逆光令他看不清卫桓的面孔,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七年前。

“现在不一样了,比起咬牙活下来,我更想咬着牙变得更强。我要找回真相,然后光明正大地以我的真实身份站在你身边。我还要告诉所有人,全妖域最强最好看的白羽金乌。”

卫桓抬起头,勾了勾嘴角。一如十年前初遇时那样嚣张。

“是属于我九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