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不敢接,拿袖子胡乱抹了一把:“你的帕子这么干净,别叫我弄脏了。”
素素不禁撅了嘴,将帕子丢给他:“帕子就是用来擦的,不然做什么用,你洗干净了再还给我就是了。”
大庆嘿嘿笑着,把手帕收了起来。
他们说着话,很快回到村里,白沙村大多是妇孺,上当受骗的,被闯了空门的,比别的村都多,一向安宁的村子变得异常浮躁。都这个时辰了,做饭的寥寥无几,孩子们都饿得哭,陈大娘做了些饼,挨家挨户地送去。
夜色渐深,客栈里打烊了,凌朝风忽然发现小晚不在眼前,婶子说:“她吃了饭就回房里了。”
凌朝风上楼来,推门进来,见小晚从窗前站起来,刚才似乎是跪在那里的,小娘子神情轻松,眼眸晶亮,倒是叫他很安心。
“你在做什么?”凌朝风问。
“没什么。”小晚背着手,晃了晃身体,轻轻抚摸右手上的玉指环,她刚刚许了一个大心愿,明早一定会实现。
凌朝风好奇地看着她:“你在向老天爷许愿?”
小晚不理他:“别问,别问。”
一夜相安,隔天一早,大庆和素素天没亮就出门了,要一起来守护凌霄客栈,可板车刚到门前,就把他们都吓着了。
“掌柜的,掌柜的……”小晚还在梦里,生生被楼下的嚷嚷声吵醒。
正文 087 凌朝风的疑惑
小晚睁开双眼,从床上腾起身子就冲向门前,想要去看看她的心愿是否实现,被凌朝风抓回去说:“你就这么跑出去?”
她便伏在窗上往下看,果然……
夫妻俩迅速穿戴整齐,下楼时,二山张婶他们也出来了,打开店门,只见客栈门前满地躺了十来个人,素素害怕地躲在大庆身后,而大庆用脚碰了碰躺在地上的人,他们一个个昏迷不醒。
“小晚,你看,那是不是上回住我们店的客人,还有那个人,就是在镇子口收古董的。”素素跑来兴奋又害怕地说,“我们刚到这里,他们就躺了一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凌朝风上前查看,果然连之前的两个客人都在,虽然闭着眼,也能认得出来,有镇子口收古董的,也有在山里卖古董的,还有哄抬价格的,兴许闯空门的也在。
小晚却跑去了马棚,在后头大喊:“相公,你来看。”
众人跟过来,见马匹的脚下搁着一口箱子,沉甸甸的根本搬不动,而里头放着的,是各色各样的钱袋,每一只袋里的银子数额不等,必定是他们闯空门偷来的那些。
张婶前前后后看了又看,阿弥陀佛地念着:“这是菩萨显灵了,还是哪位大侠暗中相助,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大家都很高兴,小晚更是,洋洋得意地解开一只钱袋,掂了掂里头的银锭子,说着:“这下那个昏官,没话可说了吧。”
凌朝风却默默地看着她,其他人似乎因为高兴,没意识到,小晚为什么会知道马棚里搁着这口箱子,而昨晚她跪在窗前又是向上天诉说了什么?她方才一醒来,仿佛就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那么兴奋地信心十足地就要跑出来看。
“掌柜的,是送去衙门,还是卖给奴隶贩子。”彪叔问。
“容我想一想,你们先把他们都绑结实,堆在后院,不要让别人看见。”凌朝风说罢,便独自往楼上去。
小晚一路跟着,欢喜地说:“相公,这下看他们还怎么刁难你。”
凌朝风却莫名地严肃:“难道真的是菩萨显灵,还是哪位道上的朋友出手帮我,这都是后话,现在我要考虑,如何应对县太爷。”
小晚有些心虚,怕被凌朝风看出什么,而她方才也的确太兴奋,是不是惹相公怀疑了?相公若是追问她怎么办,她要是说不清楚,难道把玉指环的神奇供出来,那可不行,她还想好好留着这枚戒指。
她把心定了定,无论如何,都装傻不知道。
“晚晚。”凌朝风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妻子。
“嗯?”小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事。
凌朝风剑眉微蹙,将娇妻姣好的面容盛放在眼眸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小晚或许是因为好奇东张西望,才看见马棚里的箱子,又或许是真的向老天爷许了心愿,自以为可以实现,她一向这么活泼,任何事都值得高兴好一阵子。
而小晚的底细他最清楚不过,青岭村穆工头家受虐的女儿,仅此而已。
凌朝风眼前一恍惚,那奇怪的感觉又跑了出来,只是每一次都一瞬而过,他只会在感觉到时,有意识这已经反复多次。但瞬间过去,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又恢复平常。他不会在这种感觉过去后,再来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况眼下,他正觉得自己的胡思乱想,对不起小晚。
“我饿了,快去让彪叔做早饭。”凌朝风说,“一会儿我们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
小晚松了口气,欢欢喜喜跑下楼,嚷嚷着:“彪叔,我要吃面条。”
彪叔进厨房,没几下就炸出一碗酱配面条,切了黄瓜丝葱丝,配上昨晚熬的绿豆汤,一家子围着呼哧呼哧吃了个饱。
小晚摸着肚皮到后院又看了眼,那些人依旧昏迷不醒。自然,这是拜她所赐。
昨天大家在商议这几日要如何安排时,小晚满脑子想着,如何向玉指环许愿,才能一步就把事情办妥。
她要考虑这些人被“抓”来后,会不会看到这里的人和光景,万一有个闪失叫谁跑了或是被那糊涂县官放了,往后来寻仇可怎么办。
于是,小晚把细枝末节的事情全部在脑中想仔细,一口气许下心愿,例如这伙人昏迷不醒,待到事情解决的时候,他们自然会醒过来,也是她的安排。
现在,她可不会再做把素素和陈大娘变到码头去,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傻事,而小晚也越来越觉得,她这枚戒指的正主一定特别了不起。
虽然她也常常想,会不会其实一切都是梦境,比如此刻,她就在梦里。
可身边的一切如此真实,根本没什么可怀疑的,彪叔做的饭那么好吃,每一口都吃得实在,怎么会是梦呢。
“晚晚。”凌朝风唤她,要妻子坐回去,一家人便静静地听他说,“我现在把人送去衙门,的确能解决知县刁难我们的麻烦,可他身边似乎有几个聪明人,未必不会撺掇他继续刁难我们。其一,莫说短短一夜之间,即便满三天,这也不该是常人能做到的事情,那其中必然有蹊跷,他要问我们为什么,偏偏现在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他若反咬一口,说我们是同伙,我们该如何开脱?”
小晚听得很认真,相公就是相公,她自以为把什么都想仔细了,果然还是有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