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和青山解释看到浮标往下沉就说明有鱼咬钩了,他一边听我说,一边有点紧张的看着不远处那个一动不动的浮标。
忽然,他那个浮标忽然动了动,然后往下一沉,没钓过鱼的青山慌了一下,赶紧握着钓竿往上提,结果提起来的时候,勾上没有鱼,鱼饵蚯蚓被咬掉了一半。
我把他的鱼竿拿过来重新穿上蚯蚓,告诉他浮标往下之后,还要再等待一会儿,等鱼咬钩了才能提起来。青山听得一直点头,接下来又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浮标。
我面无表情坐在那,目光看着对面树丛里一只野鸭。
忽然,我手里的杆子感受到了一股力道,水面上的浮标往下沉。旁边的青山在用紧张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紧不慢,稍稍用力提起来杆子,一条比小臂短一点的鱼就被我提出了水面。
带来的桶装了半桶水,我握着那只鱼,夹着杆子把鱼钩从鱼嘴上取下来,把鱼扔进水桶里。那鱼一到水桶里就甩着尾巴溅了不少水出来。我看着,又从桶里舀出一部分水浇在地上。桶里放太多水,鱼会跳出来,小半桶就差不多。
我重新上了饵扔进水里,青山很羡慕的看着我,姜羊已经蹲到了水桶旁边去看鱼了,他还摘下藤蔓上的花放进水里想给鱼吃,结果被鱼尾巴甩了一脸的水。
“唔嗯。”姜羊眯着眼睛跑过来,我给他擦了擦脸上和溅到眼睛里的水,他又回去瞧那只鱼。
我一连钓上来三条鱼,一大两小,可青山那边就一直没动静。他有点急了,身后的尾巴甩来甩去,我看着一动不动的浮标说:“不要急。”
青山刚想说什么,他的浮标就动了,于是他立刻屏息,忍了一会儿才把钓竿提起来。
他的鱼钩上挂着一只龙虾。
我拉着他的鱼线,把那只挥着钳子夹着鱼线不放的龙虾弄了下来,看了两眼后扔回了水里。
青山看着我把龙虾扔回去,那眼神好像想跳下去重新捞回来。
我说:“那龙虾太小了,等再长大一点才好吃。”
青山往前倾的身子缩了回去。
哗啦一声,姜羊又被那水桶里的三只鱼甩了一脸水。我听到他的笑声,握着鱼竿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第36章 036
最后那桶里七条鱼,全是我钓起来的,青山一条都没钓到。有一次好不容易鱼咬钩了,也被拉出了水面,可是钩没咬稳,愣是又给摔了回去。
青山当时脸上那种惊喜到绝望的表情变化,看得我差点笑出声。好歹是没笑出来,不然青山得更难受。到底还是个孩子,没钓起来鱼就有点不高兴,还是最后和他说以后有时间再来,他才开心起来。
钓完鱼后我又去田里走了一圈,菜地里之前给豆角搭的架子被大风吹倒了,好在豆角藤没断,还缠在细竹枝上。我重新给加固了一下,又在田里掐了一大把空心菜晚上回去吃。
晚上做的鱼,掏出内脏鱼肠,剁成几块,用姜蒜白酒煮了一大锅,煮出白色的鱼汤。吃了三条大的,其他四条小一点的鱼就暂时养在大盆里。为了避免被变异动物叼走,晚上水桶就放在青山的房间里,我睡觉之前,姜羊和青山两个人都还蹲在水桶边上看鱼,我叫了两次,姜羊才恋恋不舍的跑过来跟着我一起去房间睡觉。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天气又热的好像三伏天了,在太阳底下晒上几分钟就浑身是汗。
我在附近一间水泥房前面的水泥坪上晒麦子,这水泥坪保存的比较完好,离我们家近,简单把周围一圈青草处理了,再用细竹枝扎成的大扫把扫掉水泥坪上的灰土石子,就能铺上两层厚厚的油纸布,在上面晒麦子。
麦子晒干了就好摔打脱粒,村里有一台电动脱粒机,但是没有电,就算有,那脱粒机好像也坏掉了,还是只能自己动手。
虽然枯燥辛苦了点,但是这并不难,就是要防着那些鸟雀和一些变异小动物跑来偷吃,所以晒麦子的时候得在周围看着,见到有鸟雀停下来,就用竹梢子赶走。
麦子晒着还要翻面,这样容易更快的让它们彻底干燥。这活交给了青山,他戴着个天蓝色文艺少女大花帽子,穿着件黄色大t恤和一条宽松的大黑裤衩,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在守麦子。
姜羊和青山都是,脚爪子比一般人的脚要大,特别宽松的裤子还勉强能把脚塞进去,但是裤腿紧一点就穿不进去了。我也没办法,只能给他们把紧一点的裤子改改。在大腿两边侧面剪开,把一条好好的裤子剪成两半,穿的时候左右两边的腰上系着带子,下面缀上一排扣子,虽然穿上去麻烦了点,但总算能穿上裤子了。
我问青山他之前那条裤子是怎么穿上去的,结果他竟然告诉我他一直就穿着那条裤子,从没换过,小时候太大了就在地上踩着拖着,长大了之后因为风吹雨淋和跟凶狠的动物打架,变得破破烂烂,那些人也没想过给他换。
难怪我捡到他的时候,衣服破成那个样子。
所以回家后我给他翻出来衣服,并且改了改之后,他高兴的不得了,还认真跟我学了怎么打蝴蝶结,现在我每天都能看到他腰上左右两边系着两个蝴蝶结。
当然姜羊也是一样的,他的裤子我处理的更仔细一点,用的扣子比青山多了几个,每天早上姜羊坐在床上低着脑袋扣那两排扣子就要扣上好一会儿。扣完了转一圈给我看,等我夸奖他了才会下床去刷牙。
我们三个的衣服都是那种最简单的款式,全男款的。胸罩那东西我很久没穿过了,有需要就用一块布条折两下绑起来,完全没问题,更多时候我完全不需要因为其他人的目光而穿上胸罩遮挡,毕竟末世后,很多时候根本顾不上这些,我的习惯早就养成了。
最重要的是舒服。
留青山一个人在看麦子,我和姜羊提着篮子到麦田里去捡遗漏的麦穗,我去的时候看到不少灰白色的鸟儿在田里走动,大声吆喝了一声之后,那些鸟扑啦啦飞起来一群。
姜羊哇哇叫起来去追那些没飞远的鸟,咔咔笑着在田里跑来跑去。自己玩了一阵后还是跑回来帮我一起捡麦穗。
等田里的麦穗捡完了,让这地晒上几天,我要把这些留在田里的麦桩子烧掉,再担一些肥土草木来烧。等秋天再种小麦的时候,田就会肥一些。
接下来几天很是忙碌,晒了麦子,然后把麦子从杆上撸下来,摔打能脱下来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只能用手薅下来,这还不是结束,还得用上石磙子。我之前在村子里找到的石磙子表面有些细细的纹路,是很有岁月积淀的感觉。
这个非常重的圆柱形大石头,两头有洞,可以让人拖着在麦子上滚动,这样来回碾压能把麦子的壳和里面的麦粒脱离。等到麦壳和麦粒分开,壳晒干了比较轻,就可以吹掉。
村里有个手摇的扇谷机,把还没分开壳的麦子从顶上那个口倒下去,摇起把手让扇谷机里的扇叶转动起来,底下一个口子就会掉下来脱壳后的麦子,另一边轻飘飘的麦壳也会被吹出来。
木质的扇叶嘎吱嘎吱的扇着,包裹着黄色表皮的麦粒从出口哗啦啦滑落下来,另一面的麦壳也渐渐堆出了一堆。
“姜羊过来,不要到那边去,待会儿身上又痒了。”我换了一筐新碾出来的麦子过来,见到姜羊往那吹麦壳的口子上凑,出声把他叫过来。
青山还抓着把手在转扇叶,我又跟他说:“青山,不用转这么用力,慢一点也可以。”我看他都快把这个老旧的扇谷机给摇散架了。
这样分开过麦壳的麦粒还有有一些没吹掉的碎壳,我看姜羊在旁边没事,把他抓过来让他坐在小板凳上分大筛子上的碎麦壳。
今年有这两个在,我感觉轻松了不少,特别是青山,那石磙子非常重,我往年拖动的很吃力,但是青山力气比我大多了,他拖着石磙在小麦上滚来滚去,一个下午能把我需要做三天才能做出来的事解决了。
这个时候,我就无法避免的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也许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但是这个问题没有意义,男女没有意义,和青山他们相比更是没有意义,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如果我不是个女人,也许早在抢不到食物那会儿就已经死了。弱势和优势,本来就是相对的。
就像青山,他的经历和现在的能力,也分不开。
日暮西山,没有中午那阵热了,但仍旧有些闷,附近水池边咕咕呱呱的聒噪,田里升起阵阵白烟,噼里啪啦的火苗跳动,很快烧掉了那些干燥的草和麦秆。
橘红色的火苗蔓延在田里,留下一大片烧焦的黑色痕迹。剩下在这里的麦桩子会变成灰洒在田里,过些时候还要把地翻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