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柔捂嘴,在锦娘床边蹲下,想去碰她却无从下手,再看看她家儿子,向来不怎么表露情绪的他,此时的眼眶竟是微红。
“苍术……”曲柔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将手覆在南苍术握着锦娘那只手的手背上,不知从何说起。
南苍术只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再没将视线从锦娘身上移开。
尽管没说话,却让在场的人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屋内气氛正哀伤,然南苍术身上忽然便萦绕了白色的光,不过眨眼的时间,方才还好好坐着的人就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虎,身上没有丝毫瑕疵。
“苍术,这……”
饶是曲柔从小看着他长大,也从不知他竟是这种模样,分明之前身上还有浅黑色的条纹啊,怎么这会儿竟是连一点其他颜色都没有掺杂?
心里不解,扭头看向一旁坐着,因南苍术化形而皱眉的南弘。
南弘收到她的视线,知道她心里疑问多,但现下并不是解释的时候,于是便道:“嫂子,三哥现在还在擎天塔中,我已经让人照看了,你暂时就在这照顾锦娘和苍术吧,苍术耗费的体力较多,这会儿睡着估计要些时间才能醒来。”
闻言,曲柔往已经化形的南苍术身上看去,果然就见他以兽形趴在床前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上下起伏,均匀的呼吸让曲柔放了心。
南弘在宁安宫又守了一会儿才离去,宁安宫他已经下旨不得任何人进入,锦娘受伤的事也暂时不能让过多人知道,所以除了曲柔,留在宁安宫的人也就只有南弘身边的高进总管。
南弘走后,寝殿内就更安静了,曲柔在床前坐了会儿,边上是她家儿子沉稳的呼吸声,看过去心里心疼得紧,于是让高进拿了一张大毛毯盖在了白虎身上,他的尾巴动了动,没有醒的迹象。
好热……
烫……好痛……
锦娘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像置于滚烫的火焰中,周遭的温度让她脑中一片混沌,意识也愈渐的不清晰。
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就算身上再热再烫,她都努力让自己记得唯一的那个目的。
那就是帮她夫君战胜青鸠。
然越来越高的温度让她的意识越发的模糊,而来自身上的疼痛也让她的注意力不停地涣散,直到后来再也坚持不住,陷入一个漆黑的深渊。
但也就只是安静了小会儿,她似乎听到有个人在不停地喊她,叫着她的名字。
声音温柔得让她有些不适应,但她却清楚地知道喊她名字的人到底是谁。
夫君……
对,是她夫君!
是了,她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她必须得帮他,不能让他受伤,不能让玄虎的人受到伤害!
想到这,锦娘再次让自己努力让自己的意识集中,不想却感觉到自己周身像是被火灼烧过似的,似是要浸入骨髓的疼痛让她想皱眉,想移动,想开口。
“好……痛,夫君……我好痛……”
曲柔刚从外出恭进来,听到这微弱的一句时差点激动得一个踉跄没站稳。
“锦娘?锦娘你醒了?!”
床上的人浑身都是绷带,一张脸上也就只有半边是好的,曲柔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错过她一点情况。
锦娘痛得无法安稳,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这声音……似乎是她娘……
“锦娘?”曲柔紧张不已,分明看到她的眉头在动却见人一直都不曾睁开眼。
“娘……”锦娘费尽了力气才让自己睁眼,视线一片模糊。
为什么?
她不是已经被她夫君给吃了吗?
为什么还会听到他们的声音,为什么还能看到她娘的样子?
“锦娘!”曲柔看到她睁眼,一时忘记皇帝走时交代的一定要让人静养,激动地喊了出来,一把捏住锦娘未受伤的那只手,眼眶都红了。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娘……”锦娘的视线渐渐清晰,动动唇发声,惊觉自己声音沙哑地犹如病榻中的老人一般,一开口,喉咙就像被火灼烧一般,又疼又干。
“水!高进快,水!”曲柔连头都没抬就摆手让高进赶紧倒水过来。
奈何锦娘现在不能随意搬动,于是只好拿勺子一点点往她嘴里喂,尽管很多都从嘴角流了出来,但锦娘依旧像是枯木逢源一般,喉间的不适顿时缓解了好多。
抬眼看了看面前这张熟悉的脸,锦娘觉得很不真实,待曲柔放了杯子后她才眯了眯眼,艰难地开口:“娘,我……我怎么在这里?”
吃力地扭头垂眸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发现浑身都被绷带给绑住了,难怪她动弹不了。
可是她,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锦娘,你……你都睡了整整三天了!”曲柔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哽咽着擦眼泪。
三……三天?
锦娘脑子里有些反应不过来,总觉得眼前一切很不真实,且周身的痛感让她脑中嗡嗡作响。
闭眼想了想,锦娘听着曲柔轻微的啜泣声再睁眼,艰难道:“我……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夫君……夫君呢?”
她记得清楚,似乎还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口中的利齿从她身上划过。
“瞎说什么傻话?”曲柔擦了擦眼睛,抿着唇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苍术一直都护着你,没让你在他体内消化,把你给吐出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冷不冷?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