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我就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张员外叹道,对着李斯恪摆摆手,让他进来坐下。
“你对安姐儿的心意我明白,但他毕竟是个有功名的秀才,又有汪盐商和蔡千户在后边给他撑腰,不是你我可以撼动的。”
“那就要忍下这口气了吗?”李斯恪反问道。
“就算我忍下这口气,那予安呢?她这些日子担心受怕,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您难道就不心疼么?
再说,依他睚眦必报的性子,难保他不会再生出别的法子来算计,难道我们就任凭他揉捏么?”
不说自己与梅浩铭积怨颇深,就凭他对予安有觊觎之心,自己就不会忍。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此前他算计敏哥儿,自己单枪匹马都让他损失惨重,这夺妻之仇,自己更不会罢休!
张员外踌躇道:“你说的有理,哪怕是为安姐儿,我也不能善罢甘休。但仅凭你我绵薄之力,恐怕鞭长莫及,还是要仔细筹谋才好。”
“我知道,如今我有家人和予安要照顾,不会轻举妄动的,岳父放心。”李斯恪保证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张管事飞奔过来报信,神色十分慌张。
“何事如此慌张?”张员外问道。
“衙门户房失火,亲家公被县翁拿去问责了!”张管事喘着大气,急声说道。
“什么?”李斯恪惊愕道。
“岳父,我先过去看看,劳您派人接我娘过来小住几天,我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李斯恪回身请求道。
“你快去吧,我这就派人把亲家母接来。”张员外道。
李斯恪匆忙赶去衙门,递上张员外的帖子拜见,进了院子,就见自己爹爹和其他几个户房的人都站在大堂上,看神色还算安然,李斯恪提着的心不由放下一半。
李斯恪上前行礼道:“草民李斯恪,参见县翁。”
县翁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沉声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本官前脚请了人来问,你后脚就跟过来了。”
李斯恪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自己招了县翁猜忌,立时又要跪下请罪。
“小子不敢,小子只是忧心父亲安危而已,还请县翁宽恕。”
“罢了罢了,起来吧。本官不过说笑,看你紧张的。”县翁扶起他来,说道:“请你爹过来,不过例行公事问问罢了。昨日你大婚,这么多人都看着你爹在主位上坐着,自然都知道不干他的事。”
“多谢县翁明察。”李斯恪松了一口气道。
县翁话峰一转,李斯恪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昨夜那火烧了小半账册,本官虽无心要为难户房诸位,但若是今年秋收数目对不上,上头一旦问责起来,本官也是不好办。”
李斯恪道:“承蒙县翁不弃,前些日子衙门事务繁忙,户房的账册是小子和弟弟帮忙整理的。只要还有只言片语,小子就有把握能将它复原。”
县翁就等他这句话呢,一听他保证,果然笑道:“那就辛苦你了,户房的卷宗就交由你复原了,若是需要人手,尽管和我开口。”
“是,多谢县翁信赖。”李斯恪拱手应下。
等到人员散尽,县翁将他留下道:“去年选出来的秀才,有几个冒籍的让上头发现了,如今正在暗中清查。县里都是老班子了,我使唤不动,也不放心,所以才将计就计请你来帮忙。”
这话说的不假,铁打的三班六房,流水的县官。
县官没个几年便会升迁、调任,而三班六房的胥吏,却是世代相传,牢牢占据一方势力。若是没个主见的县官过来主事,保不准就会被架空。
李斯恪听他如此安排,心里一凛道:“不知大人需要小子做什么?”
“你借着修补户房卷宗的由头,帮我清查衙门里的账目往来,若是发现个蛛丝马迹,只管报上来说明。本官虽上任不久,但提拔些许个人来,还是做得到的。”县翁保证道。
“另外,过两日我的幕僚就会回来,到时你尽管吩咐他们帮你办事。”
县翁怕他不尽心,又紧着说道:“你岳父是我的故交,这事只有托与你来办,我才放心,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
李斯恪心道,梅浩铭也是上年出来的秀才,若是上年县试真有猫腻,那梅浩铭的功名就算不得准了。
想到此,李斯恪立即答应道:“多谢县翁赏识,小子定当尽全力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