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此前蔡小昭论职司低于姬焰,行路之时不得不退避,刚刚得封督司,二人身份虽有差别,与行人司中职司却是平齐。再相遇逢,便上前抵齐,悠悠道,“不敢当。日后与郡公还有合作之处,还请郡公多多指教。”

姬焰冷笑一声,“听闻蔡司使在北地立下汗马功劳,当真可喜可贺。只是,”话音一转,

“论起来,蔡司使任职秋司司使,本职乃是司教导武艺。这等寻人消息之事乃是夏部职司,你越过夏部闻人司使自行行事,是否有擅权之嫌?”

蔡小昭拱手道,“属下此前也曾多次与闻人司使沟通,提议查访郡主身边人下落之事。闻人司使却约莫觉得属下的主意太过猎奇,没有当一回事,属下着实心忧郡主安危,无奈只好自行寻找。个中行事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督司瞧在属下一心担忧郡主安危的份上敬请见谅。”

姬焰闻言登时噎住。他听闻蔡小昭借此事在圣人面前卖好,心生不豫,宫中偶遇,便忍不住拿此事刺一刺蔡小昭,却没有想到,其中竟还有如此□□。忍不住回头看了身后中年文士一眼。

中年文士——夏部司使闻人悼闻言惭然摸了摸鼻子,“似乎确实有过这么一遭子。”

却猛的扬起眉头,作色道,“臣觉得蔡司使此心不诚,若是此前多告知我一些□□,臣便知该如何筹措。”

“行了行了,”姬焰听的心头恼火,摆手道,“此事就此揭过,不必再说!”

秋风吹过行人司,带来一丝早秋寒意。姬焰目光深深凝望面前的俊秀宦官,上前一步,“蔡小昭。”

“这行人司只需要一个司主,不需什么双主共治。你等着,终有一日,我要你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蔡小昭闻言眉目微垂,面上神色平静,纤长的睫毛犹如长扇,“臣只听圣命行事,若有朝一日,圣人认为司中西堂一侧不必再设,微臣自会恭从。”

姬焰“哼”了一声,“此事本司自然会劝服皇叔,咱们拭目以待。”

蔡小昭抬眸,茶眸平静了无波澜,“如此,小昭在此候着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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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平六年元月末,皇帝圣驾午时入长安城,自行入城中后,昭国郡主顾令月的车行便与圣驾分道扬镳,径直行向永兴坊,返回阔别两年时光的郡主府。

长安百姓瞧着煊赫的七宝车,议论纷纷。“这位就是那位封号昭国的郡主?”

“听闻昭国郡主于国有功,圣人为筹赏郡主功劳,特意加赐国字封号,咱们大周郡主本就极少,郡主加国字封号,昭国郡主乃是第一人。”

一名白衣纤瘦女子立在一旁人群角落之中,望着街道中央走过的昭国郡主长长的车驾,眸光中闪现出愤恨情绪。

当日她被内给事崔夜来驱逐出东都洛阳,因着害怕她撞到顾令月面前,惹的这位郡主娘娘不悦,特意安排了一队卫队将她护送回长安交到阿爷顾鸣手中。

归家之后的生活黯淡无光,梦想中的前景愈光鲜亮丽,就愈发显得眼前生活不可接受。心中对于嫡妹的愤恨随之越加浓重。

看着街道中顾令月的郡主仪仗,眸中闪过一丝疯狂愉快的色彩。圣人为了护着顾令月,将自己驱逐出洛阳,以为就此了结,绝不可能。顾令月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洛阳不回长安,待得归来,自己自然能够撞到她面前,讨回应得的报酬。

昭国郡主的七宝香车平稳行在长安街道上,忽见一名白衣女子从街道旁行出,大啦啦拦在道路中间,连忙止住去势。守卫郡主的侍卫拔出刀剑喝问来人,喝问道,“何人擅闯郡主仪驾?不要命了。”

“放肆,”顾嘉辰喝道,挺直背脊如同傲然霜雪,“你们去禀报昭国郡主,便说顾氏嘉辰前来寻她,让她出来见我!”

“顾嘉辰?!”

七宝香车中,顾令月听闻了这个名字,忍不住挑了挑眉,眉目中露出一丝厌恶色泽。“她怎么会在这儿?”

碧桐听闻这个名字,眉眼间也闪过一丝厌恶之光,“郡主,您若是不想见的话,奴婢打发了也就是了。”

顾令月道,“也好。”

见着碧桐下了车,忽的改变主意,“算了,”唇角泛出一丝讽刺的微笑,“我这个庶姐最是个心志坚定的。既然打定了主意,便能够折腾的天翻地覆。既如今找上门来,我避也避不掉。”顿了片刻,“倒不如还是见上一面,也当做个了断。”

东市醉仙楼雅间空旷,一座芭蕉山石屏风坐落在室中央,隔绝内外视线。顾令月坐在雅座间,饮茶静心等待。

顾嘉辰由着从人带着进了雅间,见着屏风遮拦后端坐的顾令月,眸中爆发起浓厚的怨恨和不甘,神经质的笑道,“妹妹的排场越来越大了!好久不见,可曾想念阿姐?”

顾令月闻言抬头打量顾嘉辰。

经年不见,顾嘉辰似乎受过一些风雨摧折,眉眼依旧浓秣,却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黯然光芒,不复当年长安少女时代的鲜亮动人。

只是,

顾令月微微蹙眉,忍住了心中一丝奇怪的违和感。

但自己瞧在眼中,却总有一种别扭之感。只是不知从何而起。

她收回心神,皱了皱眉头,冷笑快刀斩乱麻道,“我没空和你打花腔。你我本非和睦姐妹,也不必装腔作势。说吧,你今日这般求见,为的是什么事?”

顾嘉辰咯咯而笑,拍掌道,“爽快!”

“三妹妹既然这般直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目光阴翳下巴高昂,“我要一个县君之位。”

顾令月闻言一双笼烟眉高高吊起,“你疯了?”上上下下打量了顾嘉辰一眼,冷笑道,“想来顾大娘子是魔怔说胡话了,来人,送顾大娘子出去。”

“慢着!”顾嘉辰喝道,瞧着顾令月笑的诡异异常,柔声道,“郡主你不好奇,我是屏障着什么资本敢子啊你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么?”

顾令月闻言心中微微一沉,升起一丝不祥预感。冷笑道,“顾大娘子素来性格张狂,我从来猜不透,也不想猜。”

顾嘉辰闻言笑的疯狂畅快,“昭国郡主态度这般仓惶躲避,想来是怕了。”神色阴郁,“这世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便是再怕也躲不过。”板着面容怨毒道,“这是你欠我的!”

“越发胡言乱语了!”顾令月皱眉怒斥。

“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顾嘉辰悠悠道,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鬓,“三妹妹瞧着今日姐姐的打扮,可有没有觉得有几分眼熟呀?”

顾令月闻言皱了皱眉头,仔细去瞧顾嘉辰的装扮。

顾嘉辰容颜美艳,素来爱红衣妩媚,今日穿的却是一件月白色衣裳,淡妆素抹,面色雪白,其上眉毛涂抹的很淡。瞧着虽然容貌依旧可称的上美丽,却不及从前妩媚多姿。

“这是?”顾令月心中沉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股匪夷所思的念头冒上心头。

顾嘉辰瞧着顾令月阴沉的眉眼,吃吃的笑起来,“三妹妹,你还不明白么?”

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充满了爱恋姿态,“这长安城中,如妹妹你这烟柳一样的眉毛,病弱西子的美人态儿,也算是独一份。你说,我学的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