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了冬,天牢之内已然是寒气逼人,牢内真像是个可怕的大冰窖,感觉不到一丁点热度。
为了防止犯人们被冻死在里边,每四个牢房公用一个火盆,盆里烧的是那种最廉价的黑炭,一点着火,就有股奇怪的臭味。不过,没人会在乎这样的细节,火盆在冬天里就是最好的保命之物,就算是身上背着大罪的死囚犯,也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能过一天是一天呢。
而天牢最内的那间牢房,早已是专属于玄皇叔所有。
与外边不同的是,干净整洁的牢房内,早就在四个角放置了四个大大的火盆,烧的是专门进供给宫中使用的无烟炭,为了防止室内温度较高,让人觉的干燥,还特意摆了水盆,伺候的周周道道。
宗政玄仍穿着秋日里的衣袍,贴着身子,薄薄的一层。
在这儿呆了有些时日了,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丁点失去了自由后所特有的颓废感,仍是之前那种又冷漠又贵气的样子。
繁华出现在了牢门口,不满的哼了声,牢头立即小步的赶过来,压低了声音解释,“今儿早上,影卫的大人们来过,为了避免麻烦,小的才暂时将牢门用锁给锁住了,想着等他们一走就立即打开呢,没想到您跟着便来了,根本来不及抽出时间呢。”
边说着,边去出了钥匙,把门打开。
“退下,走远点。”繁华唰的阖上扇子。
大冬天,还带着把扇子对着自己摇啊摇的,大概就只有繁华了吧。
“是。”牢头抱着小臂粗的锁链,躬身快走,很快走的远了。
繁华这才收了怒意,推门走入。
宗政玄就盘膝坐在那儿,本是常年不见光的阴暗环境,却因为有他在,房间之内说不出的亮堂,宛若天地间所有的光华全都聚集在他那边了似的。
只需一人,便成就了一整个世界。
繁华到了跟前,规规矩矩的行礼,“主子,属下回来了。”
宗政玄眼神清冷,慢慢的抬眸,盯住了他。
“事情全都办妥了,密探也从边关返回,带回了耀月国那边的最新消息。”繁华走近了两步,声音压的更低,“耀月国新帝虽是不甘心,一回到国内便不停的调动军队去边境,粮草也陆续的筹集起来,但只进行到了一半便没了动静。我们的人在不久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耀月国新帝伤势严重,数度昏迷,情况危急;再有他自称是在外得了老皇帝的遗旨,允他登基为帝,可在他之前,毕竟是还有个太子,以及众多皇子,难免不服;只不过新帝手上的确是有老皇帝亲笔所书的圣旨,还有些随行而来的朝中重臣在旁作证,才暂时压下了反对的声音。然,毕竟是根基不稳。”
“怂了?”宗政玄眼底有浓浓的嘲讽之色。
“与凌日国交战绝非小事,就算是他试着把老皇帝的死与凌日国这边联系在一起,又将他的重伤归类于凌日国派人暗害,可他手上毕竟是没有真凭实据,虽然他现在是皇帝,但也是一头包的皇帝,想行些雷厉风行的手段,没那么容易。”繁华的笑容可灿烂了,不过,若是把杀气腾腾收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或许不会那么明显。
“这事不算完。”一条手臂,一只腿,远远不够。宗政玄每每想起云纤夜身后中箭,朝着自己倒下来时的画面,心口宛若要撕裂了一般。
这情绪一日不消解,端木横就一天别想稳坐帝位。
“还有一件事,主子。”繁华犹豫了下。
招来了宗政玄很是不满的一瞥,他最讨厌的就是说话的时候,说一句,后边那句停顿住。
蓄意调他胃口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