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观陛下是神祇是满足所有女子心中所想的夫婿,可近了才知道他是鬼不是神,他看任何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叫人遍体生寒动弹不得。
但此刻若是再不求饶说些什么只怕惹了赵渊不快真的要人头落地,陈诗云只能硬着头皮的伏地哭求,“是臣女失礼扰了陛下的兴致,还请陛下饶命。”
赵渊从小记性就很好,不管是文章还是人从来都是过目不忘,他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那日他是故意放陈诗云走动的,为的就是让太皇太后相信他的病已经痊愈,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若是一个个都效仿此女到他面前谄媚逢迎岂不是更让他头疼,他身边已经有个话多不省事的沈如年了,不需要再有这些莺莺雀雀的碍眼。
“知道失礼还要硬闯,朕看你是明知故犯,看来皇祖母身边的人教养也不过如此,拖下去重责二十送回陈家。”
宫内的杖责平时都是惩治不听话的太监宫女的,二十大板足够让个太监好几个月下不了床更何况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官小姐。
这是要往死里打啊。
陈诗云的脸瞬间苍白,她想起之前听说沈家四姑娘进了趟宫回府就病了的传闻,还笑话她胆子小,现在却是细思极恐,只怕她根本就不是吓病的。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女再也不敢了,是姑祖母,是姑祖母让臣女来御花园的……”
不管陈诗云说什么赵渊依旧是神色不变寒着脸,常福直接就让身边的太监上前堵了她的嘴,要把人给拖走。
就在拉扯间赵渊终于看清楚了她身上的衣裙,粉色的蝴蝶纹,难怪方才远远的会觉得这女子眼熟,原来眼熟的不是她的人而是这身衣裳。
这是那日造办处来送图样给沈如年挑选做衣服时,他顺手挑选的,就沈如年那眼光除了知道什么东西好吃,其他的实在是不堪入目。
本来是不关他的事,但沈如年天天在他眼前晃,赵渊就劝说是为了他自己的眼睛着想。
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尤其是造办处的嬷嬷们,连夜赶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位如妃娘娘那可是连做身衣服陛下都要亲自过问的主。
故而衣服做好送到养心殿,不是先给沈如年过目,反而是送到了赵渊眼前。
等到沈如年穿上确实别致又灵巧,赵渊看了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便对这件衣服记忆很深刻。
再仔细的去看陈诗云的装扮,赵渊这才发现她连发髻发饰都是有意的模仿沈如年,难怪方才只是看见陈诗云的背影沈如年就咦了一声,应该就是发现了这一点。
“停下。”
禁锢着陈诗云的太监立刻松了手,陈诗云还以为是赵渊改变了主意,顶着挣扎间已经凌乱的头发就要扑回来求饶。
就听赵渊声音冷厉道:“脱了她这身衣服,再外加二十大板,打完之后留在宫内好好的学学规矩,明白了什么是上下尊卑再出宫。”
陈诗云瞬间跌坐在地上,彻底的傻了眼,她原本以为这身衣服会让赵渊更加的喜欢她,却没想到会被按上一个不知尊卑的罪名。
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身份地位都做不得数,只要能入了陛下的眼,管她是村姑还是婢女那都是最金贵的,她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只是这错误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
沈如年已经习惯了陛下的喜怒无常,但或许是因为之前受罚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所以她都没什么感觉,做错了事本来就该罚,可这次她却有点害怕。
整个人愣在原地看着陈诗云被拖走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赵渊喊了她一句才回过神来。
常福带人去处置陈诗云和她身边的宫女,赵渊则是领着沈如年回去,其他随从还是跟在后面远远的。
赵渊看出她的神色不对,就拧着眉问了一句:“害怕?”
沈如年点了点头,赵渊有些不理解,之前那么多次杀人掉脑袋她都不怕,打个板子她就怕了?
还以为沈如年是想要求情,就想让她闭嘴不用说了,他是不会改变自己做的任何决定的,可还没说出口袖子就被拉住了。
不仅拉住还轻轻的晃了晃,“陛下,我要是做错了事,你会不会也要打我板子啊。”
赵渊这才明白她是在怕什么,顿时无语,转念一想这才符合沈如年的脑瓜子,要是她突然为人求情才显得奇怪。
“做错了事便要罚,就算是你也要打。”
沈如年方才还只是低落,突然眼眶就红了,一副想哭却又不敢哭的模样,看得赵渊眉头紧锁。
这是怎么的,还越发的娇气了,做错了事难道不该罚吗。
“那我也要被砍脑袋吗?”沈如年越想越觉得伤心,她还想回家想见余妈妈,她还想吃很多好吃的还不想掉脑袋。
赵渊神情古怪有些哭笑不得,难怪突然哭了,原来是担心这个,真是让人不知道该骂她还是笑话她好。
沈如年伤心的不能自己,偏偏赵渊还在笑,被赵渊笑得她都不好意思哭了,只能睁着蓄着泪水的大眼睛迷茫的看着赵渊。
陛下怎么这么坏,她都这么难过了,他怎么还在笑啊。
刚嘟着嘴脑门便被用力的一弹,她赶紧伸手去捂,长睫上垂挂着的眼泪也顺势滚了下来。
耳边是赵渊带着笑意的声音,“朕何时说要砍你脑袋了,你与他们都不同。”
他们对他是不怀好意是窥觊他的帝位和权势,从小到大除了母妃只有沈如年是一股脑子的对他好,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赵渊。
他甚至觉得蠢人也挺好的,单纯没有心计,面对她时不必带着假面具伪装自己,在她面前他可以只是赵渊。
“你若是犯错,朕亲自打板子,看你还敢不敢。”赵渊想起上回打了她屁股的那次,眸色黯了黯,好像打板子也很不错。
沈如年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不敢,我很乖的我什么都听陛下的,陛下不要打我板子。”
赵渊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好的抓过她的手,带着她往回走,“那便看你的表现如何了。”
“那我帮陛下搓背,我可厉害了。”
“你别添乱就不错了。”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散落在暮色之中。
*
陈诗云被打了板子后就被关进了偏殿的耳房,这是原先宫女住的,后来成了堆放杂物的储藏间。
里面也没取暖的炉子,就连铺盖都是刚搬来的,陈诗云当夜就开始发烧人都烧糊涂了。
正好被指来看着她的是上回被她暗骂过的小太监,小太监恨不得看她越惨越好就更没道理照顾她了,由着她自生自灭,反正陛下只说别让她死了就好。
而太皇太后和陈国公府知道了消息并不关心她的死活,陛下降责陈家最近人人自危,成了满朝的笑话连上门的人都没有了,唯一担心她的是陈诗雨。
这本就是她妹妹,若不是她为了躲避此祸故意染了风寒,三妹也不会进宫被太皇太后看上哄骗,虽说三妹意志不坚定但这件事有她一半的责任。
她必须得想办法救出三妹妹。
“姑娘,太皇太后正在生气呢,您的身子也没好全还是不要这个时候去触霉头了。”
陈诗雨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却还是摇了摇头换上了衣裙,可刚到内殿门外就被马逢春给拦了。
“大姑娘还是请回吧,太皇太后身子不爽落今日不见客。”
陈诗雨内心一阵的翻滚,这哪里是亲人,当初怂恿她们姐妹去勾引陛下时恨不得将她捧在掌心,甜言蜜语的把话送到耳边,现在出了事躲得比谁都快。
可她无计可施只能求太皇太后怜悯,便在门外跪了下来,“还劳烦马公公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是孙儿有事求见太皇太后。”
马逢春看着她只是摇了摇头,太皇太后这会正在气头上呢,知道陈诗云被罚了的消息就砸了东西,说她们姐妹都是丧门星一点用处都没有,整个陈家全靠她在这支撑着。
就算是让她进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便由着她在这跪着。
陈诗雨就真的这么跪在殿外,一直到天暗了下来里面也没有人出来过。
夜里回去她就也发起了烧,她本就身子没好全,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跪了一日自然是又着了凉。
等她再醒来时却还是挣扎着要下床,身边伺候的宫女都忍不住被她所感动了,替她一起想办法。
“姑娘若是还想去求太皇太后只怕是不会有结果,太皇太后与陛下的关系本就不好,出了这样的事陛下更是不喜,太皇太后是不会为了三姑娘去冒这个险的。”
昨日听说父亲已经进宫面圣了,却只是求饶只字不提让陛下放过三妹妹的事,自此她就明白了,她们姐妹已经被家族所遗弃了。
但她不求太皇太后还能求谁呢?
突得陈诗雨想起了一个人,若是想让陛下改变主意,这宫内只有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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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狗皇帝会慢慢接受年年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吧。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年年是明白是非的,不会一味的圣母心,她也有自己关于对错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