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咬咬唇,“不错了,至少能待一天一夜。”
“岳父身体还好吗?”
“还算硬朗。他在东屋逗孩子,祖孙俩可亲密了,好得什么似的。”
郭弘磊愉快一笑,“走,咱们凑热闹去!”
岂料,两人刚行至东屋外,尚未多聊几句,仆妇便禀告:
“大人、夫人,孙知县夫妇俩来了。”
姜玉姝叹息,“又来啦?”
“是啊。”仆妇忍笑,“又来了。”
郭弘磊皱皱眉,“如果不想见,我去回了他。”
“别!你难得有空,该休息会儿,快进屋歇着,我自己能处理。”姜玉姝深吸口气,吩咐道:“老规矩,请客人喝着茶,我马上到。”
仆妇会意地退下了。
“他夫妇二人经常来打扰吗?”郭弘磊有些不悦。
姜玉姝点点头,无奈告知:“主要是讨论公务,屯粮和河工,其次是谈亲事。”
“什么?”
“亲事?”郭弘磊挑眉,右脚已经迈进门槛,又退出来,“谁的亲事?”
姜玉姝忍不住叹气,苦恼答:“孙知县特别看好咱们家,先是想把女儿嫁给你做妾,不成功之后,又打三弟、四弟的主意,我虽然是嫂子,但婆婆健在,哪里做得了主?坦白说,我认为不妥,与孙姑娘无关,只是觉得她父亲功利心太重,索性婉拒了。但对方似乎并未气馁,估计今天又会唠叨一遍。”
“拒绝得对!我也觉得不合适。”
郭弘磊不假思索,郑重说:“郭家虽然不再是侯门,但即使平民百姓,娶妻也必须慎重,三弟和四弟的亲事,母亲正在张罗,加上我们,多留留心,总会发现端庄贤惠的姑娘,到时帮阿哲和轩弟娶进门,给大嫂和你作伴,妯娌四个,更热闹些。”
一个婆婆,四个媳妇,加上尚不确定的若干妾侍,热闹固然热闹,就怕过分热闹。
姜玉姝笑了笑,“嗯。盼望三弟四弟早日成家立业,让婆婆高兴,让你安心。”
下一刻,屋里忽然传出稚嫩呼唤:“爹爹——”
“好孩子,对喽!”姜世森盘腿,与外孙对坐于暖炕上,谆谆教导,“你父亲回来了,就在门口,你再喊一声,叫他进来,陪你玩。”
郭烨听懂了,乖乖点头,扭身朝着门帘,奶声奶气,大喊:“爹爹!玩!”
门外
姜玉姝扑哧一笑,推推他,催促道:“听,烨儿叫你了,快进去,陪他玩一会儿。”
“孙知县——”
“放心,我会处理!”姜玉姝斜掠鬓发,“其实他一直挺有分寸的,客客气气,笑脸商谈,不难应付。”
郭弘磊还想开口,她果断劝说:“你不能露面!你一露面,肯定被县令缠住,十有八/九得喝一顿酒,何苦呢?”
“那行。”他开始解披风带子,“我先去给岳父请安。”
“待会儿见!”
不消片刻·客厅
短短月余,县令夫妇登门拜访十几次,越来越熟络。
“关于亲事,”孙妻倾身,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府上考虑得如何了?”
姜玉姝早有准备,歉意答:“唉,实在不巧,听家嫂说,婆婆早已开始给两个小叔子张罗亲事,而且,都已经有眉目了,所以……唉,抱歉。”
“这样啊?”孙妻本不愿女儿远嫁,为了丈夫的前程才勉强同意,闻言立即松口气,暗暗欣喜,惋惜答:“唉,是小女没福气。”
孙捷会意,识趣地表示:“看来,两家果真没有结亲的缘分啊。”
姜玉姝打圆场,双方把场面话说了一套,合力把私事揭了过去。
“上次谈的事儿,我仔细考虑过了,实不相瞒,我觉得有些难办。”孙捷腰悬玉玦,犯愁地摩挲玉玦。
姜玉姝正色问:“哪件事?河工还是屯粮?”
“开挖河道一事,由宋将军主持大局,本县只需尽力协助即可。”孙捷愁眉不展,“唉,难题在于粮食!”
“图宁不仅穷困,还有北犰贼在草原上虎视眈眈,商人重利,本县无利可图,他们怎会乐意来此经商呢?”孙捷一拍大腿,苦笑说:“我总不能威胁逼迫?”
姜玉姝微笑答:“当然不能威逼,但不妨试一试利诱。”
“眼下,本县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好处作为诱饵。”孙捷尴尬之余,不无担忧,“况且,官商、这个……自古官商之间,恶名颇多,衙门不得不慎重。”
姜玉姝失笑,“官府决策,谨慎是应该的,但何必害怕?我又没建议孙大人勾结奸商鱼肉百姓!”
“不不不,不敢,万万不敢,要掉脑袋的。”孙捷慌忙摇头。
姜玉姝胸有成竹,比对方更干劲十足,“庸州百废待兴,有远见的商人,必能发现商机。全西北,目前共有四家户部挂名的皇商,其中,西苍文氏商行,距离图宁最近,据我所知,文家是粮商,已在西苍赫钦、庸州滁节等地出资开立屯田,商屯垦荒。”
“孙大人大可去试试,如果能说服文家出资,无需成千上万顷,只要有个领头的,即可吸引其他商人。”
“商屯兴旺,人口自然随之增多,逐渐带动各行各业,尤其皮子和药材,图宁盛产,享誉已久,商人岂会‘无利可图’?假以时日,想必能扭转穷困局面。”姜玉姝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