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趴着窗口的小喜欣喜禀告“大姑娘看呐,大姑娘出来啦”
姜玉姗蓦地斗志昂扬,迅速坐直了,腰背挺直,十指指甲新涂了蔻丹,搁在膝上,尾指尖利,鲜红。
翠梅贴身搀扶,邹贵惯常尾随。
姜玉姝迈出门槛,站在门阶上,相距两丈,面对陌生的马车以及一众镖师。她定睛审视,已经镇定了,从容不迫,轻声吩咐“小邹,去问问。”
“是。”邹贵躬身,径直奔向镖头。
靖阳侯府败落,昔日贵妇失去了深宅大院的庇护,王巧珍早已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子夫人,偶尔抛头露面,做婆婆的并不责怪。她踱近,与弟媳妇肩并肩,强忍兴奋地问“那车里真是玉姗吗实在太令人吃惊。”
姜玉姝叹道“马上就知道了。”
“玉姗要来探望,事先竟然没告诉你一声吗“王巧珍盯着弟媳妇。
事出突然,姜玉姝无暇应付嫂子,分神随口答“相隔几千里,书信经常延迟的。”
“所以,你事先不知情了“王巧珍故作惊讶状,悠闲看戏。
大庭广众之下,姜玉姝不愿谈论所谓的娘家亲人,深吸口气,迈下台阶说“走,我们去瞧瞧。”
哈哈哈,不自在了吧王巧珍暗乐。
邹贵小跑返回,简略禀告“回夫人那一队人是都城的镖师,镖头说,车里的雇主确实是姜二姑娘。”
姜玉姝站定,距离马车半丈,“哦“她镇定,王巧珍却迫不及待想看戏,扬声问“车上可是二姑娘如果是,为什么还不下车”
马车里
姜玉姗枯坐,脸色难看。她胸有成竹,猜测姐姐一定会周到相迎,不料却半晌无动静,最终听见了昔日世子夫人的嗓音。
奔波两月,终于到了地方,两个丫鬟欢天喜地,小声问“姑娘,下车吧”
姜玉姗咬咬牙,换上柔弱神情,“嗯。”
须臾,帘子掀开,小喜与小梨先下车,旋即转身搀扶,姜玉姗款款下车。姐妹久别相见,她生性心高气傲,绝不愿落了下风,妆容精致,鹅黄衣淡紫裳,佩戴翠玉头面,显得华美俏丽。
“哟”
王巧珍笑上眉梢,快步靠近,亲热握住远客的手,“原来真的是你我和你姐姐刚才一听通报,还以为下人弄错了呢。”
姜玉姗屈膝垂首,恭谨施礼,“玉姗见过夫人。”
“快起来,无需多礼“王巧珍热情洋溢,余光瞟向弟媳妇。
姜玉姝为了照顾孩子,脂粉未施,一袭素雅蔚蓝衣裳,衬得肤白如玉,唇天然红润,容貌秀美,神态端庄干练。她满腹疑团,缓步靠近。
姐妹对视,因为裴氏比许氏高挑,姐姐便比妹妹高挑。姜玉姝垂眸,忌惮且好奇,俯视打量姜姑娘的异母妹妹。
“姐姐“姜玉姗抽出被王巧珍握住的手,激动凑近。
十几人安静旁观,众镖师抱着手臂,尚未拿到最后一笔酬金;郭府下人垂手侍立,纷纷犯了嘀咕。
“姐姐,“姜玉姗眼眶泛红,眨眼间泪花闪烁,仰脸端详怎么可能姐姐居然丝毫不见老态肌肤甚至比我还白皙细嫩
她双目圆睁,难以置信,险些当场变了脸色,咬唇维持伤感状,哽咽问“多年不见,你、你还好么”
妆挺浓,五官底子不错,算是个美人。姜玉姝冷静评价,初次见面,况且往日有仇,她压根挤不出半滴眼泪,生疏客气,微笑答“尚可。妹妹远道而来,辛苦了。”语毕,她蹙眉朝马车里看,“只有你一个人吗”
姜玉姗流泪,取出丝帕擦拭,啜泣,答非所问,“其实,我一直放不下心,早就想来探望了。”
“有心了。”姜玉姝脸上挂着微笑,顿感棘手,暗忖两个月前,父亲信中提过,说妹妹将于八月成亲。长辈岂会准许即将出嫁的女儿远赴边塞莫非姜玉姗逃亲
“好了,有话进去聊。”王巧珍热情招呼道“来人,快把二姑娘的行李搬进客房”
“是。”丫鬟和仆妇领命,却只从马车里搬下几个包袱。
姜玉姝见状,瞬间确定了雇镖师,仅带两个丫鬟,行李忒少,不合常理,她十有**是离家出走。
“姐姐“姜玉姗红着眼睛,伸手意欲触碰。
姜玉姝自然不喜与陌生人亲近,不漏痕迹地避开了,打起精神问“你和镖局怎么商定的他们一直站着不走,在等什么呢”
镖头耳尖,高声答“我们在等酬金护送几千里路,平安送达,挣点儿辛苦钱养家糊口,还请您如约付清酬金。”
您指的谁
假如对方是亲密家人,姜玉姝责无旁贷,并且心甘情愿,必会尽力关照。但姐妹之间有仇,深仇大恨。仇人相见,她没眼红,明知故问“妹妹,父亲是怎么安排的你按父亲的安排办,把酬金给他们。”
“我“路途遥远,姜玉姗不知节俭,盘缠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满心以为姐姐会包容并帮助自己,被问得一呆,尴尬杵着。
一时间无人开腔,十几道目光齐齐望向雇主。
哈哈哈,她们果然不和睦王巧珍忍笑看热闹。
姜玉姝眸光明亮,散发英气,“嗯”
姐姐变了。容貌依旧,言行举止却十足像个陌生人姜玉姗难堪间,巷内忽然响起车轮滚动声与马蹄声
“驾。”郭弘磊率领一队车马,赶路数日,风尘仆仆奔向家。
车轮辘辘,战马裹了蹄铁,跺得青石板“嘚嘚“脆响。
少顷,郭弘磊越靠越近,剑眉拧起,疑惑审视陌生的带刀镖师们,他策马缓行,随即发现马车后的妻子与嫂子,以及、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