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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怎的又发呆了。”

“哦!”失魂落魄的廖小蝶猛一哆嗦,如梦惊醒。她脂粉未施,荆钗布裙,憔悴不堪,瘦得尖下巴愈发尖了。

夫妻俩只有一个包袱,龚益鹏背起包袱,搀扶道:“来,下车,慢些。”

“哦,哦。”衙门外人来人往,廖小蝶唯恐遭行人嘲笑,深深低着头,恨不能蒙面,飞快挪下破旧的板车。

她慌慌张张,仓促跳下时,棉袄后摆被木刺勾住了,“嗤啦~“一声,破了个大口子。

“哎哟——“廖小蝶惊呼,扭头一看,霎时脸涨红,眼眶亦泛红,抽出帕子捂着脸,哭着说:“天呐,为什么我如此倒霉?本来已经够落魄的了,还要被勾破衣裳,我、我怎么见人?”

龚益鹏替她抻抻衣摆,连声安慰:“别哭,别哭了,人没受伤就好。你在此等候,看着马和车,我去打听打听,问问郭家新宅位于何处。”

“老夫人仁慈,一定会收留咱们的。很快就能看见珠儿了,高兴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廖小蝶:高兴?你绝对是高兴得太早了

第131章 趁机报仇

“老夫人会收留咱们吗?”廖小蝶心里一阵阵发虚, 愤懑不安, 毫无底气。

骤然遭遇赔款丢官, 龚益鹏备受打击, 灰心丧气, 但作为一家之主, 他只能拼命振作, 颔首答:“当然了。咱们只是借居一阵子,等父兄在都中打探清楚情况, 我就设法重新谋一份差事,尽快带你和珠儿自立安家。”

“鹏哥, 千错万错,全怪我, 是我一时糊涂, 害得你丢了官儿,害得家里一贫如洗。”一语未落, 廖小蝶眼泪盈眶, 倒并非装腔作势, 而是深切痛苦于贫穷窘境。

龚益鹏叹了口气, 一向信任妻子, “你都是为了女儿,我不怪你。罢了,别提往事了, 振作些,看着板车和马, 我找衙役打听地方。”

“嗯。”廖小蝶垂首,杵在破旧板车旁,面朝墙壁,背对行人,生怕遭朋友耻笑。事实上,除了郭家人与部分县官眷属,她在赫钦并无朋友,皆因生性争强好胜,从小渴求荣华富贵,最恨也最怕遭人讥讽。

乍然由富变穷,她简直懊丧欲死。

龚益鹏步履匆匆,拾级而上,询问县衙门房,因为衣袍灰扑扑,挨了一顿冷落与盘问,赔笑解释,才打听到了地址。

“老夫人住在广昌巷!”

廖小蝶恹恹问:“广昌巷在哪儿?”

“上车坐好,问问路人就知道了。”龚益鹏搀妻子坐上板车,抖了抖缰绳,生疏笨拙地赶车,一路打听着寻去广昌巷郭府。

此时此刻。郭府

春季,庭院里花木吐新芽,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时近晌午,书房里读书声渐渐停歇,叔侄仨暂搁下书本,惯常用过午饭并小憩后,下午才继续用功。

“唉呀,读书好累。”郭煜苦着脸,逃也似的跑出书房,迫不及待,直奔正房,边走边嚷:“好累呀!”

郭弘轩嗤道:“你一上午才学了三个字,累什么?”

“他坐得住,肯耐心习字读书,就比一开始强多了。”郭弘哲温和笑道。

“老祖宗!”小胖墩飞快冲进正房,却被仆妇告知:“老夫人在东厢,看望烨公子。”

“啊?哦。”小胖墩便转头奔向东厢。

东厢内

奶妈稳稳抱着婴儿,潘嬷嬷奉茶并笑问:“您瞧瞧,是不是又长大些了?”

婴儿脸颊白白嫩嫩,大眼睛水润有神,黑白分明,懵懂眨巴眨巴,惹人怜爱。

王氏眯起老花眼,探身仔细端详,频频颔首,欣喜答:“唔,不错,不错!孩子长得白白胖胖,身体才结实。显见你们是用了心的,好生照顾烨儿,必得重赏。”

奶妈讷讷应是,潘嬷嬷躬身答:“照顾小公子,是老奴的本分。”

这时,郭煜颠颠儿的,一头扑进祖母怀里,撒娇说:“老祖宗,读书好累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读书再累,你也必须用功,将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王氏搂着大孙子,慈爱问:“饿了吧?马上摆饭了,饭后歇一觉,养足精神,下午继续读书。”

小胖墩听见“读书“二字便头疼,撅噘嘴,没接腔,伸长脖子凑近,兴致勃勃问:“咦?弟弟醒着呐,你认出我是谁了吗?我是大哥哥!”

大人眉开眼笑,王氏忙嘱咐:“小声点儿,不能嚷,小心吓着你弟弟。”

“弟弟呀,赶紧长大吧,咱们一起读书,一起玩。到时,你应该比宝珠妹妹跑得快些,玩起来更有趣。”郭煜伸手,试图摸摸婴儿的脸,却被祖母一把摁住。

“只许看,不许碰!”含饴弄孙,王氏乐呵呵,叮嘱道:“你还小,手上没轻没重的,万一不慎碰伤你弟弟的眼睛,就糟糕了。”

“行吧,不许碰就不碰。”小胖墩窝在祖母怀里,摸摸肚子,“读书好累,好饿。”

老人往往如此:极度注重香火,十分疼宠孙子。如今,王氏把满腔慈爱都给了两个嫡孙,一听长孙饿了,立即站起,“走,用饭去!烨儿也该喝奶了,孩子是不能饿肚子的。”

“是。”

潘嬷嬷与邱氏躬身目送,“您慢走。”

王氏牵着长孙,与心腹仆妇有说有笑,迈出门槛走向正房,路过东厢头间时,扫了扫虚掩的房门,顺口问:“巧珍是不是还没起?”

众仆害怕得罪大夫人,纷纷表示:“老奴早起便一直跟着您,不太清楚。”

“唉。”王氏心知肚明,头发花白,背佝偻,无奈叹道:“她八成早饭后又倒头睡下了。长此以往,怎么行?如果身体不适,应该请医用药;如果身体无恙,却整天懒懒散散的,成何体统?”

众仆不敢接腔,沉默搀扶。她们尚未返回正房,忽见门房奔近禀告:

“老夫人,龚、龚公子夫妻俩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