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出自孙家,家教严苛,听萧皇后这么说,只连忙开口道:“皇后娘娘快别这么说,唤臣妾老豫王妃就成了。”
萧皇后一时却也喊不出来,只应了一声,又问道:“嫂子此次进京,可是要把豫王的婚事定下来?”
老王妃闻言,只点头道:“正有此意,那孩子自从丧父之后性格内敛,喜怒哀乐也不喜欢示于人前,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心意的姑娘,家世人品又这样的好,定下来也好。”
萧皇后自是知道老王妃口中之人必定是沈清薇,听了这话笑意便略略有些尴尬。老王妃察言观色,见萧皇后露出这样的表情,反倒好奇了起来,只问道:“怎么,那沈三姑娘难道不是煦儿所说的这样?”其实老王妃才进京城,就已经私下询问了几个在豫王府当差的下人,众人所言都是一致的,对沈清薇赞不绝口,因此瞧见萧皇后这神情,便有些奇怪了。
“不不不……沈三姑娘的人品才学、容貌气度,确实在京城的闺秀中首屈一指,也正因为如此……”萧皇后说到这里才顿了顿,继续道:“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镇南王的耳中。镇南王便拟了密奏,要请皇上将沈三姑娘赐婚于镇南王世子。你说这……”
老王妃一听,顿时变了颜色,虽然两方都未下明昭,可镇南王却快了一步,已经上了密奏。况且镇南王镇守江南半壁江山,皇帝对他一直多有忌惮,就连太子当年,也是死在了南征的路上。这让老王妃听了,只觉五雷轰顶,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老王妃的身子颤了颤,近旁的宫女只急忙就扶住了她。老王妃抬起头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只抬起头看着萧皇后道:“你和陛下是否已经有了主意?今日,娘娘是替陛下来做说客的吗?”
萧皇后被老王妃说穿了心事,到底有些歉意,只开口道:“陛下也是没有办法,陛下无子嗣,将来豫王必定是要继承大统的,若是得罪了镇南王,这后面的路只怕也不好走啊!”
老王妃颓然落座,想起李煦跟她说起沈清薇时候那种眉眼中带着笑意的样子。若非真心喜欢的女子,李煦如何会有这样的表情?可如今却……萧皇后所言不无道理,若是将来李煦即位,偏居江南的镇南王必定也是心腹大患,此时若是得罪于他,必定惹下祸端。
老王妃只悠悠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罢了,既然陛下和娘娘早已经有了决断,那臣妾也只能替豫王应下了。”
御书房中,皇帝和李煦对弈,三局两胜,两人各拿下了一局,如今却只剩下这最后的一盘。皇帝抬起头来,看着李煦道:“镇南王世子不日就要进京,你替朕好好招待他。”
李煦眉梢微微一抖,抬眸落下一只道:“镇南王没有亲自来吗?往年皇叔华诞,镇南王不是亲自来过吗?”
“他那只老狐狸,如今胆子也小了,只怕除了江南老窝,哪里也不敢去了。”皇帝抬起头看了李煦一眼,心下又涌上了几分郁结。镇南王的问题,时日已经不短了,只是如今大周没有这样的实力,又加上南边的边患,也确实存在,所以也只能看着镇南王越发就做大了起来。
因为皇帝明旨未下,所以李煦如今还是闲王,并没有参里朝政,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多加以评论,只是皇帝偶尔问起他的时候,他才会回答几句。如今听皇帝这样说,李煦只淡淡的拧了拧眉头,又落下一只来。
皇帝低下头看了一眼棋盘,半壁江山竟已然都在李煦的掌控之下了。
“皇叔用了十几年卧薪尝胆,也该到了绝地反击的时刻了。”
皇帝握着手中的棋子,在指尖轻轻捻动了许久,又落下一只道:“只怕还不是时机,还需再让对方得意几分,若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到时候再下手不迟。”
李煦看着皇帝落子,原本已经一败涂地的棋盘却又恢复了几分的生机,竟又有了苟延残喘的架势。
皇帝瞧着李煦不解的眼神,开口道:“这一盘棋若是下下去,朕必定还是输的,只是在现实中,若不能将敌手斩尽杀绝,便不是一招好棋。”
皇帝说完,拂手打断了棋局,站起来道:“朕予以在三月十八正是封你为储君,即日起临朝听政。”
李煦闻言,只急忙起身谢恩,眉宇中却有着几分化不开的疑惑。一项游戏人间的皇帝有着这样的表情,终是让李煦不解几分。
未时末刻,老王妃已经上了回豫王府的马车,听说豫王已从御书房出来,老王妃只挽起了帘子,看着豫王缓缓的从宽阔冗长的宫道上缓步而来。她的眸中含着点点的泪光,看着豫王一步步的走到自己跟前。
“母妃。”
初春的旁晚还有些冷冽,豫王见老王妃挽着帘子,只开口问道:“母妃在这里久等了。”
老王妃看见豫王上了马车,脸上又流露出了温婉的笑来,只开口道:“也没等多久,只是看着你从那边走过来,似乎越发的高了,和你父亲也越发像了。”
老王妃伸手理了理豫王的鬓角,两人对坐在了马车中,一时无语。马车出了皇城的大门,过了金水桥,李煦才开口道:“陛下方才告诉儿臣,三月十八那日,陛下回封儿臣做太子。”虽然这事情早有预料,但是听皇帝亲口说出来,李煦心中还是仍不住有几分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