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璘儿真是胡闹!男女七岁不同席,现在你都十二岁了,他怎么还能把外男带到含芳小筑来!”
润璃撇撇嘴,心想着这个男女七岁不同席应该不是指同席吃饭吧?《礼记内则》上写着“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如果是说同席吃饭,那后面这个不共食岂非多余?个人感觉应该是不同一张席子……呃,意思就是不同一张床睡觉?可是如果自己直接把自己这想法和苏三太太去说,肯定会把她惊骇住的,还是闷到心里吧。
“娘,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不如你陪着哥哥和客人在东厢吃饭,我叫黛青把饭给我端到西厢来就行了。”润璃想了想,为了维护所谓的正统,谨守男女大防,自己还是不出去露面比较好。
“嗯,还是璃儿懂事。”苏三太太看了看安安静静站在身边的女儿,心中不由得有一种骄傲。昨日晚上那两个小妇养的,眼皮子浅得很,一见了武靖侯世子,就是一副蚂蚁见了蜜糖的模样,急巴巴的往上凑,还一心想着贴上去给人家做小妾,而自己的女儿,竟是连再见他一面都不愿意,果然是生性高洁的。
含笑看了懂事的女儿一眼,苏三太太这才迈步走出了西厢。
“真奇怪!昨儿不是在一起吃饭的吗?还是老爷吩咐我们去的!今天不过就换了个地方,得,就不能在一起吃饭了?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呀,我记得姑娘七岁以后和男子同席吃饭的次数不少呢!”看着苏三太太走出了西厢,葱翠再也等不及,把憋了一嘴的话通通倒了出来。
润璃看了看身边撅着嘴的丫鬟,脸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蛋:“你急什么急,你是不是想去见下那个世子爷啊?也难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小姐!”葱翠恼怒的一跺脚:“我才没有那心思呢!我是觉得这些规矩实在可恶,束手束脚的,想去做什么都不行!”
“唉……”润璃长叹一口气:“你总比我好,父亲今年怎么着也该回京述职了,他在任上官声好,政绩不错,估计会留京上调了。如果真这样,我就惨了……”
“小姐,为什么啊?”葱翠也紧张了:“怎么会惨了?”
“你笨呀,我们得住回祖屋去,还有在杭州这么自在吗?你过几年嫁了人,就能自由在外面走动了,而我呢,嫁了人还是会呆在一个大院子里生活到老,到死……”一想到灰色的人生后半程,润璃就有点心寒,怎么样才能改变这可见的悲惨人生呢?
“姑娘,你也不小了,怎么说起嫁人这两个字就像喝白开水那么平淡呢?”嫣红打了帘子进来,一脸温柔的表情:“小姐,奴婢给你示范一下,你应该是这样说的……”
她手里拿了块帕子,掩住嘴边的笑,眼波倏忽流转,脸生红润:“待到日后出嫁之日……哎呀,羞煞人了,我不说了……”
葱翠走上前去,把她手中的帕子夺了过来:“你就装吧。”
嫣红“噗嗤”一笑:“姑娘,取笑归取笑,我倒觉得那个武靖侯世子爷看着着实不错,小姐难道就一点都不考虑下?”
“考虑?”润璃挑了下眉毛:“怎么考虑?”
“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像姑娘这等花容月貌,又仁心妙手,谁娶回家都是他的福气。老爷也许过姑娘可以自行择婿,现在像武靖侯世子这等人才,老爷定是会赞成的,姑娘为什么不为自己打算下呢?”
“嫣红你倒是真心为姑娘我在算计,可你却知道你家姑娘的心思吗?”润璃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嫣红,叹了口气:“你们都以为侯府就是良缘所在?姑娘我却不愿意嫁入高门呢!”
“为什么?”嫣红和葱翠同时发问。
“我不想从这个笼子跳入那个笼子,侯府只是一个更精美的笼子而已,和现在的苏府没有两样。我想要的夫婿,是要能够理解我,支持我,是一个能让我发挥自己的特长,不把我拘在内院坐看红颜老的人。”
“小姐的意思是?”葱翠的眼睛蓦然发光了:“也就是说,姑爷要是一个婚后能允许你继续在外行医的人?”
“是的,不仅如此,他要给我适当的自由之外,还要对我们的婚姻忠贞,一辈子都不能纳妾,这一条更是重要。你们想想,堂堂武靖侯府世子,他的夫人会是一个成天在街头抛头露脸的人吗?他能不会有妾室吗?所以我对他呀,一点想法都没有,不用考虑。”
“嗯,小姐说得不错。”葱翠点头:“我支持小姐,我也不希望陪着小姐嫁到大笼子里,一辈子都出不了几次门,就能抬头看看一片狭小的天空。”
“可是很多人都想嫁进侯府呢,像大姑娘和四姑娘……今日午后宝珑和春兰不是说她们连姨娘都愿意做的?”嫣红有点迷惑。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甲之砒霜,乙之蜜糖。生活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润璃坐回美人榻上,举着手指往烛光下照了照:“指甲该修下了……嫣红,你难道准备叫我今晚练习弹古琴?”
嫣红的脸立刻变红了,举起手里拿着的小匣子:“原来小姐倒也记得你有副指甲套子!上面都蒙灰了呢!奴婢想着明日李娘子要来教习诗词古琴,所以把它拿了出来擦拭下,免得被李娘子见着了就知道姑娘素来是个懒得练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