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湉赏的首饰虽然贵重,但是到底是自家堂姐,没什么好说的。太后娘娘赏的也算中规中矩,就是四匹时兴料子和一个海棠花样式的七宝璎珞圈。
倒是夏太妃送的东西就有些让人捉摸不定了,两匹缎子倒罢了,另外还有一对白玉镂雕凤纹簪。玉质不必说,自然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温润细腻光泽内敛。只是这玉簪的纹样却是不的不让人深思,大康朝在首饰佩戴上还是有比较严格的规定的,凤纹向来只有皇室女眷可用。
虽然她们这些诰命们平日里戴的首饰也常叫什么大凤钗、小凤钗的,但是那些都是类似凤凰的鸟类纹样,这么叫不过是好听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凤纹。
如果到了这会,悠然还不知道夏太妃的意思,那么她也就白穿越了这么些年。
这时,桃良也瞧见了那对簪子,她看了一眼,惊艳的说:“这对簪子真漂亮,这玉质看着就很珍贵,还有这上面雕的是凤凰吧?雕工真是了得,栩栩如生的。”
这话一出,原本还没有察觉的沈汐首先就变了脸色。她自出生起就在高门大户间走动,自然知道这些规矩。夏太妃给她簪子时,她也没有细看上头的花纹,只以为是寻常的簪子。如今被桃良这样一说,她有些颤抖的拿起一支簪子,然后无助的看向悠然。
悠然拍拍她的手:“没事的,不过是一对簪子罢了。一切都有我和你哥哥给你做主。”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悠然又安慰道:“你今儿也累了,先回房换身衣裳,好生歇息一下。”接着又吩咐道:“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抬到姑娘房里去。”倒是不动声色的将那对簪子留了下来。
沈汐有些失神的带着丫鬟走了,连悠然后来的话都没听清楚。否则以她平日的通透,定会将料子分给大家的。
见沈汐有些失神,玉莲母女都有些意外,玉莲也曾在大户人家走动过,心中似有所觉。桃良虽然不怎么清楚,但是也知趣的没有再问。母女俩见悠然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略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晚上待沈泽回来后,悠然将沈湉吩咐的事情说了一遍。沈泽听后皱着眉头道:“我知道了,这些事我会亲自去查,你放心好了。这个向家,图谋不小啊,这些日子以来很不安分。”
悠然也忧心忡忡的道:“怕不只是向家,其他几家背后恐怕也不会闲着。外人只瞧着咱们娘娘尊荣万分,可是谁又能看到她的这些不易呢。那后宫里头个个人心险恶,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我与周王妃交好,那周王府如今是她当家做主吧?平日里照常不断的有人作妖。等闲的皇家儿媳已是不易,这皇后之位更是难上加难。”
沈泽握住她的手:“难为你能体谅娘娘。”
悠然看着他说:“娘娘的吩咐你记下就好,这里还有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关系到汐姐儿终身,咱们却是不得不小心应对。”说着,把那对簪子拿出来放在沈泽面前:“这是今儿进宫,夏太妃赏给汐儿的。”接着,又把夏太妃今日的言行说了一遍。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先人托梦?
听了悠然的转述之后,沈泽不由自主的拿手掌不住的摩挲着扶手,沉吟道:“你先放宽心,没什么大不了。以咱们家如今的家底,一个王妃而已,小妹万全能够胜任。”
悠然叹口气:“我是担心皇家媳妇难做,比不得普通人家。小妹性子柔和,将来万一受了什么委屈,咱们也不好上门讲理。”
沈泽拍拍她的肩膀:“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想那么长远做什么?这事夏太妃也只是试探而已,你下回进宫的时候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再做打算也不迟。”
悠然点头应道:“也只好如此了。只是汐姐儿似乎是吓着了,我去瞧瞧她去。”
沈泽起身道:“我和你一道出去,正好有些公务还要去书房处理一下。”两人一同出了正院,沈泽嘱咐道:“你去告诉她这事不必太放在心上,横竖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分开后,悠然便去了沈汐的院子。守院子的婆子见她来了连忙帮着开门:“奶奶来了,您慢着些,这门口的石头有些不平整。”
沈汐听到动静忙披了外衣迎了出来:“这么晚了嫂嫂怎的又过来了?”
悠然见她脸色尚可,心里松了口气,笑道:“也没什么,想着今日你头回进宫,走了那么些路不说还站了大半天,怕你累着了,所以来看看你。”
两人相携着进了屋里,沈汐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月痕道:“去泡一壶凤凰水仙过来,别让小丫鬟们糟蹋了好茶叶,你亲自去盯着。”月痕答应着去了,顺手把房门给关了上来。夏日天热,煮水的炉子就放在了廊下的阴凉处,月痕一边在这里烧着水一边帮主子盯着门口,防止有人过去打搅。
等丫鬟们都退出去了,悠然才拍着沈汐的手道:“看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要稳重许多,我还怕你担忧的睡不着呢。”
沈汐道:“横竖将来不管嫁到谁家也不过是从一个院子换到另一个院子,就算是真的嫁到那家里,也不过是规矩大了一些,旁的又有什么不同?哥哥是个好的,咱们家也很干净。可是学里那些同窗,哪个家里不是一堆的庶出姊妹?其到哪都是一样的争宠罢了。”自从她前年满了十五岁之后,私底下悠然也会和她说一些豪门八卦、婚假事宜。因此沈汐和嫂子说起婚事来半点也没有一般女孩儿的扭捏。
只是这话说的好有道理,竟让悠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也许这就是原住民和穿越者的不同吧,再大条的穿越者,一时半会的怕是也接受不了这里的妻妾制度。可是像沈汐这样的大家闺秀,自小见惯了这些,反而很自然的就能接受这一切。
悠然只得说道:“难为你小小年纪竟然想的这般通透。你放心好了,万事都有我和你哥哥在呢,将来,不管是嫁到哪里去,你哥哥都会护着你不受委屈的。”
沈汐笑道:“我知道的,嫂嫂。这些年,若不是有哥哥和您一直护着我宠着我,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虽然她没有父母,但是日子一直都过的很自在,甚至比许多父母双全的女孩儿还要逍遥许多。日常与同窗们相交,虽有些女孩子背地里嫌弃悠然的出身,但是却无人不羡慕她穿戴精致、手头阔绰。
悠然揽住她的肩膀:“傻孩子,咱们自家人说这些干嘛?只要你好好的,我和你哥哥就高兴了。这世间女子不易,你记住,将来不管怎么样,你背后都有娘家可以依靠。”
沈汐感动的点点头。
沈泽得皇后的指示,派人查探尚家的动态,却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只能是暗中派人监视着尚家。
到了十五这日,按例,后宫嫔妃的娘家亲眷是可以进宫探视的。悠然一早和韩氏约好,这天一同进宫去给沈湉请安。
今日进宫的女眷颇多,在凤宁宫足足待了小半天才清净下来。沈湉摆摆手让宫人们退下,有些疲倦的道:“咱们娘几个总算是能清净的说说话了。”
悠然说道:“上次娘娘吩咐的事,相公已经让人去查了,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
沈湉点头:“嗯,先让人盯着罢!”
韩氏见旁边没有外人,问道:“娘娘说的可是向家?莫非他们家还有什么算计不成?”
沈湉冷笑一声:“这些后妃哪个娘家没点算计,只不过就属向家最明显罢了。”
韩氏嗤笑道:“说来也真是好笑,京中有点子底蕴的人家谁不知他家的底细?向夫人也不过是继室出身,如今整日里摆着礼部尚书夫人的架势,也不知道心亏不亏?!”
听见韩氏这话,沈湉思索道:“母亲这样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向尚书的发妻好像是定安伯家的姑奶奶吧?”
韩氏忙回道:“可不是吗?冯家那位姑奶奶虽然是庶出,但是她出生的时候,家里还是公爵,我恍惚记得这位是当初的定安公老夫人亲自教养的,礼仪风范颇为出众。我少时常听大人夸赞与她。只是,可惜了,红颜薄命啊!如果她还在世,向家最起码不会是现在这般乌烟瘴气的样子!”
悠然一听这位也是庶出,想到那位生死不知的冯大姑娘,不由道:“定安伯家的庶出姑娘怎的都这般……”说到最后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韩氏附和道:“说来也怪,冯家的嫡枝向来难有嫡女,庶女倒是颇有几个出彩的。咱们的冯太妃虽说是嫡出,可是是二房出身,真论起来也算是旁支了。”
这时候,沈湉突然出声道:“论辈分,向尚书的发妻应该是现今定安伯的姑母吧?我听说,当初冯家这位姑奶奶不幸一尸两命,其中有许多疑点。虽说是庶出,到底是定安伯的亲姑姑,如果她真的受了委屈,即使去了那边想必心中也是心中不平的。也不知道定安伯午夜梦回,有没有受先人托梦?”
说完,沈湉看向悠然:“我记得你和定安伯夫人还有几分交情,你出宫后不妨去问问冯夫人,看是否有先人托梦诉冤。”
虽说此时正是酷暑时节,但是悠然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