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悠然,陈江心里是感激不尽的,想到前些天她在宫里头的遭遇,也不知道是谁要害她。以前便罢了,如今知道了她是自己姐弟俩的恩人,这件事就必须要帮着查探一下。陈江虽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却在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
虽然很感激悠然,但是陈江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姐,却是不愿意她再寄人篱下的。于是拿了自己的积蓄在皇城附近买了一座两进的小院子,将姐姐母子三人都接了过去,还买了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鬟伺候。
待两人的身世弄清楚之后,悠然便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的。陈江如今在御前伺候,不管等级大小,私下都不太好与沈泽这个御林军统领家里来往过密的。陈氏早些搬走也算是省了悠然的烦恼,当然陈氏搬走的时候,悠然自然是好生的派了人手和车马帮忙,又送了厚厚的一份乔迁贺礼。也算是结个善缘吧。
等陈氏一家都搬走了,也已经出了正月。悠然忙着安胎、管家,把这事都忘到一边去了。直到有一天,陈氏让小丫鬟给她送来一个荷包。悠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粒指肚大小的珍珠。这种珍珠算不得多珍贵,哪有只送一粒的?怎么陈氏会巴巴的想到让人送这个来呢?
悠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浅笑着问来送东西的小丫鬟:“你是你们奶奶新买的吧?叫什么名字?”小丫鬟今年不过十一二岁,口齿还算伶俐,当下俏生生的回道:“奴婢原先叫二丫,舅老爷今天从宫里回来后说奴婢的名字太俗,就赏了一个新名字,叫‘乐儿’。”
舅老爷肯定是陈江,乐儿,珍珠!悠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难道陈江是暗示那天对自己下手的是乐珍公主?只是她不是已经被圈在天宁庵里了吗?怎么还能对自己下手?看来,这个乐珍还是有些手段的。看来她还真是对自家相公念念不忘呢,要不也不会想到对自己下手。来而不往非礼也,要怎么回敬对方才好呢?这个还得从长计议。
悠然心里转了几百下才回过神来,对着小丫鬟说:“难为你大冷天的跑这一趟,回去替我谢过你们主子。”又转头吩咐:“柳叶,给她拿个荷包,再抓些果子给她。另外把外头从来的橘子挑一篮子好的让她带回去给她家主子。”
待这个乐儿走了,又想了好久,但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哪一点碍着乐珍了?总不会是她看上自家相公了吧?悠然自嘲的笑笑。正好康泰拿着一副围棋过来非要和她下围棋,她便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和儿子玩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四月里,悠然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瞅着就要到生产了。这几日,沈泽都是早早的回来,林母也是一天一趟的过来,要不是家里还有一个孕妇,林母都打算直接住在这了。
已经有过一次生产经历的悠然这回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况且这次怀孕除了头两个月有些孕吐外,到后边这些日子都没什么反应,要不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都要以为自己没有怀孕。
倒是康泰眼见着娘亲的肚子越来越大,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后来悠然告诉他里面有个小妹妹,小妹妹长大了就会从里头出来。康泰便天天趴在悠然的肚子上,对着里头的小宝宝嘀咕半天。一边嘀咕一边抱怨:“妹妹你怎么还不出来,你快出来和我玩吧。”每次都把悠然笑的不轻。
虽然悠然万分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孩,但是到了四月二十这天,还是生了个儿子出来。悠然不免有些失望,但是终归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失落一下后依旧是对这个孩子疼爱万分。
倒是沈家一家子都欣喜万分,韩氏更是笑着对悠然说:“他们沈家的风水不知是怎么了,嫡枝这脉向来是子嗣单薄。如今你一下子给泽哥生了两个嫡子,总算是改了这境况。要是你婆婆还在,不知道该怎么高兴呢?”
悠然笑笑没有说话,有的时候想起来,她又会觉得生儿子也好,最起码长大后不会有生育上的压力。她自己算是命好,连生了两个儿子,要是连生俩闺女,这会怕是连亲娘都替她着急了。
这回虽然是夏天,但是悠然却是做足了月子才出来,天气再热月子里也没敢贪凉。上一回月子里,可能是抱孩子抱得太早了,自生产后她总觉得腰上不舒服,偶尔吹了风会觉得骨头里都冷。都说月子病月子治,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悠然这回是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不敢做费力伤神的事,连孩子也只是喂奶的时候让奶妈抱过来,平时最多把他放在自己身旁,不敢用力去抱。
第二百六十九章 江南水患
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悠然不由的摇了摇头,这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去年就旱的不行,今年可好,自打进了五月之后这雨水就没怎么断过。原先她还发愁,要是皇帝陛下今年再去行宫避暑,她和沈泽就要分开两三个月了。没想到京城这边一直雨水不断,江南一带更是下起了大暴雨,听说已经冲垮了好些村庄良田,陛下忙着江南水患的事,今年也没心思再去行宫避暑了。
她和沈泽商议了一下后,过了年就把玻璃坊的份子退了出来。虽说过了头几个月,玻璃铺子的流水渐渐降了下来,没有一开始那么夸张了,但是每个月总有几万两的流水。成本和这个一比,真的是不值一提。即使旁人多算了两倍的成本也觉得这东西利润丰厚,纷纷跟着效仿。不过他们烧制出来的东西总会有些缺陷,只能卖给一些平民百姓家里,利润有限。听说连太子妃也打过这玻璃坊的主意,沈湉是个豁的出去的性子,直接各送给隆德帝和孟皇后每人两成干股,旁人才渐渐熄了心思。
当然沈湉也没有亏待悠然,给了她一张一万两的金票和京城近郊一个三千多亩的庄子作为补偿。如今京城周边的地价是蹭蹭往上涨,一亩上等的良田要十几两银子一亩,这还是有价无市。悠然开始还要推辞来着,见沈湉坚持要给,便也没有矫情。方心素也没想到这东西利润这样丰厚,也想着退股来着,被沈湉死活拦住了。开玩笑,都退股了,就她一家独大,岂不是更加显眼?方心素只好留着自己的那份子,她也知道自己也是占了悠然的便宜,就送了朱雀大街上的两间大铺子给她。沈泽知道后还笑着打趣:“如今夫人倒成了咱家身家最丰厚的人了,以后为夫可要多多讨好夫人,好求您赏个零花钱用用。”悠然笑眯眯的回道:“这个好说。”
玻璃坊的老师傅也给了沈湉,悠然自己只留了几个琉璃制品好的小师傅。正好方心素送给她的铺子闲着,趁着没生之前她去看了一回,发现铺子后头带着一个不大的四合院,正适合用来开个小作坊。于是也没把铺子往外租,直接重新装饰了一番,开了一个琉璃铺子。就卖一些琉璃做的花瓶茶具什么的,也不为了挣钱,就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些,所以折腾着玩。里头的物件都是她亲自画的样子,每一件都与市面上的不大一样。因此她舍不得便宜卖,所以要价很高。这东西利润也大,但是因为买的人少,铺子勉强能够收支平衡。悠然不是很在意,这天下的好事也不能都让她一个人都占了,旁的铺子田庄的都已经很赚钱了,留着这一个不赚钱的,就当哄自己高兴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她现在手头比较宽绰,不缺钱的缘故。要是换做刚穿越来的那个她,也不一定能如此的淡薄名利。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前世看那些名家访谈的时候,那些人说起话来都是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不是人家装清高,而是人家手里不缺钱!
不过这样做虽然不赚钱,但是也有一样好处就是,旁人都知道这东西很贵。于是悠然现如今时常拿着铺子里的东西送人,虽然成本不高,但是收礼的一方还都很高兴,可比她花钱再去别人家买东西划算多了。好吧,说来说去,她还是改不掉自己骨子里的小农思想,能省就省……
正好这铺子也不怎么赚钱,事情也少,就被悠然交给了沈江去打理,就当是让他历练一番。
到今年四月,太后过世已经整三年了。宫里的几位公主都已经老大不小了,一出四月,皇帝就令内务府抓紧安排公主们的嫁妆事宜,又命钦天监重新挑选黄道吉日,预备着年底之内把当初指了婚没来得及成亲的三位公主一并给嫁出去。
孟氏盼媳妇可是盼了有个年头了,韩瑾今年都二十三岁了,和他同龄的小伙子们,孩子都满地跑了。如今宫里总算是把日子给定了下来,她心里也算是有个着落了。隆德帝为了表示对他家的安抚,乐惠公主的公主府就建在了昌平侯府的隔壁。虽说公主有自己的府邸,但是孟氏还是派人将自家府里最大的的一个院子收拾了出来,粉刷一新,家具都是一水的黄花梨木的。听说乐惠公主喜欢古董字画,把自家的库房扒拉了底朝天不说,还让人去京城各个古董铺子去搜罗古董珍品回来陈设。
悠然听说了此事之后,将自己的私库翻了翻,把自己手里的一幅前朝名家的山水画和那套冯老夫人送自己的斗彩花瓶,还有一副自己以前绣的炕屏和一套琉璃茶具,让人拿盒子细细装了。又把苏合叫了过来吩咐道:“你一会换了出门的衣裳,回侯府送东西去。你去告诉干妈,就说我如今正坐月子不得空,也不能过去帮衬。这几样东西请她务必收下,千万别嫌弃,将就着用吧。等我出了月子,再去看望她老人家。”
等她出了月子之后,江南水患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虽然有许多村庄和良田被冲毁了,但是总体的灾患状况在朝廷能够承受的范围内。隆德帝命令临近的州府调派军队和粮草过去抚恤百姓。又准备指派钦差前去安抚和赈灾工作。这一次,太子亲自请命愿意领这个差使。隆德帝略一思索,也是想要历练一下储君,便答应了下来。
太子作为储君,即使是差事紧急,这出行的阵势也小不到哪去。安然作为少詹事,是一定要随行的,只是恰好赶上庄姝临盆在即。
庄姝心里也分外不舍,但这是公务,她再不舍也不会拿丈夫的前程开玩笑,还是忍着心里的不舍给丈夫打点行囊。正收拾着呢,就听丫鬟报说姑奶奶来了。
第二百七十章 失踪
悠然听说了弟弟要去江南之后,心里也是牵挂的不行。虽说这回事跟随太子出行,路上总会有太医、护卫随行,但是悠然总觉得心里有一股隐隐的不安。放在前世科技那样发达的时代,一场洪灾都会引起那样大的灾难,怎么到了这里轻易的就被解决了呢?悠然不敢深想,利落的收拾出一个大包袱出来。衣服自有他媳妇给预备,悠然给放的都是些成药,有治疟疾的、治风寒的、治跌打的,还有各种治外伤用的药粉和药膏和一些白纱布。
安然看了这些眉头微动,将东西收了下来:“多谢姐姐。”悠然当着母亲和弟妹的面并未多说,只说了些“保重身体、一路顺风”之类的话语。
直到离开娘家时才看着送自己到门口的弟弟,拍拍他的肩膀说:“虽说太子出行,身边少不了侍卫,但你既然是少詹事,那么生死荣辱都系在太子身上,行程中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听了这话,安然淡淡一笑:“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只是悠然并没有放心几天,安然离京不到四天,就有人回京报说:太子一行在江宁府遇袭,行刺之人身份不明但是身手敏捷,杀掉了太子身边的许多侍卫。混乱中太子和几个近身侍卫以及少詹事林安然都不知所踪。
此消息一出,举朝震惊。隆德帝更是惊怒不已,直接在朝堂之上咆哮道:“堂堂太子,一国储君!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遇到了刺客偷袭?说出去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这回他们敢行刺太子,下一回是不是就会行刺于朕了?”这话惊得文武百官纷纷跪地请罪。
隆德帝拍拍龙椅,怒道:“江宁知府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贼人横行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治下无方,还不滚回家去!”接着又接连撸掉了江宁地界和江浙巡抚衙门的好几个官员的官职。虽然众人心里知道这几个只是不慎被牵连的,但是一时朝堂上下人人自危,没人敢在这档口给他们求情,生怕惹怒了隆德帝,也被罢官免职。
发泄一通之后,隆德帝开始打迭起精神吩咐下去,急忙下旨让江浙一带的府兵赶紧想办法营救太子。又令人抽调五千御林军前往江宁一带寻找太子下落,原是想让御统领沈泽亲自带队的。可是看了一眼老五,想到沈家毕竟是老五的姻亲,于是又另派了一个将领负责此事。这件事真的已经触及到了隆德帝的底线,平日里几个儿子私下里一些小动作,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装作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却绝对不能轻易算了!就像刚才说的那句话,这个人如此胆大包天,今天敢让人行刺太子,明天说不得就敢逼宫谋害自己这个父皇。他还活着呢,一个个的就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人神共愤!隆德帝轻抚一下身下座椅的把手,再看一眼跪在底下的文武百官,这个皇位看上去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其中的辛酸孤寂又有谁懂?寡人,寡人,还是古人看的透彻,这皇帝可不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为了这个位子,他的父皇、他和他的孩子们,一代又一代的争斗不休,最终争到手的也不过是一个高处不胜寒罢了!
下了早朝之后之后,隆德帝回到乾元殿又安排了暗卫去彻查此事。不管这件事是谁在背后主使,他都不打算放过此人!
悠然正在家里和下人一起给小儿子洗澡呢,这小子的乳名就随了哥哥,叫康平,反正都是平安健康的意思。至于大名,等再大一点起也晚不了。小康平可喜欢洗澡了,一进到木盆里,小手小脚的就挥个不停。他这也才满月没几天,按奶娘们的说法这么小的小孩子不用洗澡,但是天气这么热,加上他又是尿床的年纪,悠然觉得康平身上的味道很不好闻,坚持要给孩子洗澡。这已经是第三回 了,奶娘们见二少爷没有出现什么不适,便不再嘀咕了。
洗好之后,还没来得及给孩子穿上衣服呢,就见林家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来了。悠然见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连忙站起来问道:“怎么跑的这么急?可是你家奶奶要生了?”
那丫头喘着粗气点点头:“我们奶奶和太太听大爷的一个同僚过来说太子在江宁府遇刺,我家大爷和太子爷一起下落不明。奶奶听了后当场就有些肚子疼,这会已经进了产房了。”悠然听说这话,顾不得忧心弟弟,连忙把孩子塞给奶娘,让苏合在家里好生看顾孩子,又让人喊了玉莲,一起坐车回了娘家。
到了娘家以后,悠然径直去了弟妹的院子,没有看到有人站在前院的门口看了她一眼。产房里传来庄姝的阵阵惊呼声,林母在院里子不停的走来走去,她既挂心儿子的生死,还要记挂儿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孙儿,一时间只觉得束手无策。转头看到闺女来了,仿佛瞬间有了主心骨,一下子拉住悠然的手哭道:“儿啊,你弟弟他…他…”
悠然心里虽然也非常惦记,但这会反握住母亲的手,镇定的说:“母亲放心吧,弟弟又不是一个人,他和太子爷在一起呢,我听说太子爷身边最厉害的侍卫也都和他们一起。想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弟弟吉人自有天相,母亲别太担忧了,想必过两天就有消息了。对了,弟妹这会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