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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出了这档子事,这个年大家过的都很低调。因着太后身子不适,连大年除夕的朝贺都免了,众诰命夫人也不过是在慈宁宫外给太后娘娘磕了头就算了。不过是几个至亲家里互相走动一番,再没有往年那样宾客盈门的景象。

好在过了初三以后,太后的身体逐渐的好了起来,渐渐的能起来略走几步,众人的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宫里渐渐的有了些喜庆气氛。

到了大年初九天,太子和太子妃在东宫宴请了詹士府的官员和家眷。因着太后身体不适,并没有预备戏酒,不过是大家在一起吃了些素斋,沟通一下感情罢了。

太子妃娘娘拥有一个储妃该有的所有特质,气度雍容、行事大方,待人接物细致周到让人如沐春风。林母从宫里回家之后,对着女儿夸赞道:“再没想到太子妃娘娘那样和气,声音也温柔,说话也好听。听说你弟弟年前刚成了亲,还特意赐给了姝儿一套头面。当然,咱家倒是不缺那些东西,只是这终究是难得的体面不是?”然后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我以往只见过梁王妃娘娘,还以为天家儿媳都是像王妃那样不怒自威的,没想到太子妃竟然比我想象的要和气许多呢。”

听了这话,悠然无奈的说:“各人脾气不同,有些不一样也是正常的,哪里值当的母亲但拿这个出来说。这话可别传到外头去,让人听了还以为母亲对王妃娘娘不满呢。”武将世家的女儿和文官之女自然是不一样了。悠然自己觉得还是很喜欢沈湉的做事风格的,干脆利落,多省事啊。她最讨厌那样藏着掖着的打机锋了。

林母马上摇头:“哪能呢,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悠然说:“我自然知道母亲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落在旁人的耳朵里就未必如此了。如今弟弟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还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眼呢。便是没有差错那起子小人还想着给我们栽些罪名呢,若是我们自己不小心着些,稍有不慎就会让人揪住小辫子。因此,以后母亲说话更要注意着些。”

林母轻叹出声:“哎,以前日子苦的时候就盼着你弟弟能有出息,我也能像戏文里唱的那样做个能做个孺人啥,这辈子就知足了。如今做到了这四品的太恭人,吃的穿的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反倒没有从前在村子时那样简单快乐了。我老了也懒怠动弹了,你弟妹是个好的,以后这家里的应酬啥的就都交给姝儿好了,我就在家里当个老封君,光享受就成了。”

庄姝连忙笑道:“母亲这是什么话呢?您哪里老了,昨天去宫里太子妃娘娘还夸您像是相公的姐姐呢。再者我终究年轻了些,还要母亲多多教我呢。”

听了这话林母连忙摆手:“我看你管家理事比我强多了,出去应酬也有章法,哪里像我便是穿上了绫罗绸缎骨子里也透着土味。以后家里的事啊,就交给你张罗,有那不明白的只管和安然商量就是。”

庄姝有些诧异,倒是悠然笑着安抚她:“母亲既然把家交给你,你就放心打理就是。母亲向来不爱操心着些,就只好辛苦你了。”

如此,庄姝便正式接管了家里的掌家权。

正月底,出征北关的定北大将军发来捷报,叛军一行已经被全部剿灭,临江王畏罪自杀,世子凌思诀被活捉。罗刹国军队妄想反击,被朝廷军队击退,朝廷趁机占领了原本隶属于罗刹国的土木堡等地。捷报传来,隆德帝大喜,朝廷内外终于一扫连日来的阴霾,重新活跃起来。

大康的皇帝从来就没有那种穷大方的习惯,既然攻占了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罗刹国女王虽然拍了使者前来求和,并想着再将土木堡等地收回去,但是朝廷并不吃她那一套。送来几个长的怪模怪样五大三粗的女子并一些不值钱的皮毛珠宝,就想着要回水草丰美的两座城池?隆德帝见都没见这些人,飞速的在土木堡地区新设了大宁卫府,统辖长城以北到拉木伦河以南的地区。

罗刹国见隆德帝软硬不吃,倒也没有法子。他们国家常年处于冰雪之中,四季严寒致使国中粮食储备不足,根本就不敢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最终只能是捏着鼻子认栽,当然那个牵头怂恿女王支援临江王的大臣也被女王赐死不提。

然而此事远远没有结束,因淤口关地区突然发生了战争,叛军在当地烧杀抢夺强征壮丁无恶不作,致使大批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如今好不容易打完仗了,这些老百姓一没了粮食,二来耕地都被破坏了,这一季的粮食眼看是没有指望了。隆德帝收到大宁知府的奏章,首先是减免了今年的赋税,然后又从京城的粮仓调派了赈灾粮草过去用以支撑当地百姓的基本生活。

饶是如此,还是有大批的难民集结着向京城赶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米粥

隆德帝不得不让人在城外搭建了难民营,用以暂时安置难民。

沈湉听说了难民的消息之后,顿时觉得这是一个为自己扬名的绝好机会。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在看到屋子里摆着的赏赐之物时又坐了下来。这些日子自家王府风头已经够盛了,有些事过犹不及,况且如今她不过是五皇子妃,上头有太子妃也有长嫂。算了,横竖来日方长,有些事一时半会的急不得。她思索了片刻写了一封书信,让人给太子妃送去了,当天下午便收到了太子妃的谢礼。

沈湉摸摸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去了王府前院看望梁王去了。

如今的梁王再也不是那个生母早逝而备受欺凌冷落的五皇子了。因着救驾之功,他被隆德帝加封为亲王爵位,沈湉也一跃成为亲王妃。而且沈湉的长子如今已经被立为王府世子,长女被封做淑嘉郡主。虽然作为亲王的嫡长子女,他们兄妹两个迟早要得到封赏,但是一般都会等到十岁之后。一是十岁以后孩子夭折的可能性就很低了,二来也能给朝廷省些银子。毕竟这些封号可不仅仅是叫着好听的,有了封号就有了相对应的俸禄和待遇。亲王世子每年能有俸银一千四百两,禄米一千斛。郡主的俸银是一千两,禄米八百斛。

便是太子的嫡长子如今也是靠父母养活呢,如今沈湉这一对龙凤胎还没满周岁,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俸禄,怎生不让人眼热?更别提帝后等人赏给沈湉夫妻两个的金银财宝皇庄田地了,又加上沈湉再次有孕,可把一些心眼小的皇子妃刺激的够呛。

好在夫妻两个也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待梁王的伤势稳定以后,就回到了梁王府,以静养为名闭门谢客,一时间倒让别人无从下手。

当然随后的另一则消息让许多嫉妒沈湉的人多少的了些安慰:梁王的侧妃冯氏也查出来了两个月的身孕。

虽然众人都隐隐有看沈湉笑话的意思,但是庶出子女自然无法与嫡出相比,宫里的太后等人听了也只是让下人按份例赏了沈湉。倒是隆德帝听了这两个喜讯,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日后如何,好在老五也有几个骨血在这了,对于比较能生的老五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当下也赏了沈湉许多东西。

倒是冯侧妃心里暗自不平,王妃怀孕时宫里赏她东西就罢了,怎么如今自己怀孕了宫里赏的也是王妃?好在如今沈湉积威日盛,冯侧妃的宠爱又大不如前,她纵使有怨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沈湉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小气,让人挑了一些上好的东西给她送了过来,另外还有实打实的一百两金子和一包银锞子。见到真金白银以后,冯侧妃的怒火瞬间被抚平了。

相对于梁王赏的那些绸缎首饰,倒是真金白银的更受冯侧妃喜欢。毕竟她不是管家的沈湉,这府里上上下下的总要打点一番,她又没有嫁妆更没有娘家帮衬,要是手里没些银钱怎么过日子?冯侧妃一瞬间又觉得还是王妃体贴。

梁王的伤势不重,主要是余毒难清,因此他的伤势虽然已经结疤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

沈湉过来时,梁王的幕僚许成也在。许先生已经是胡子一大把了,因此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梁王见了沈湉,笑着说:“你来的正好,我正在和许先生商议在城外搭粥棚的事。听说大哥他们用的是上好的粳米,我原打算就用糙米的,咱们府上也不差银子,要不也用粳米算了?”

沈湉看向许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许先生摸摸自己的胡子不置可否:“此事单凭王爷和娘娘做主就是。”

这许先生当真是奸猾无比,没见有多大建树,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沈湉见许成不靠谱,便不指望他了。当下笑着说:“王爷搭粥棚是为了赢得百姓的爱重呢,还是为了和楚王别苗头呢?”

梁王一愣,然后点头道:“自然是前者重要,可是用上等米熬粥不是更能赢得好名声吗?”

沈湉笑道:“王爷日常也不管家,想来是不太清楚外面的物价的。如今市面上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普通的粳米却可以买两石糙米,而上等粳米却要一两银子一石。老百姓日常多是吃糙米,毕竟可以省下一半的银子呢。按每天需用两百石米来算,用糙米熬粥只需百十两银子,而用上等粳米就是二百两。倒不是我心疼银子,城外那些流民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所求者只是果腹而已。咱们用同样的银子买更多的米给他们吃,岂不是让更多的人受惠。”

梁王若有所思,倒是许成在一旁捻着胡子道:“王妃娘娘这账算的倒是巴巴的响,只是王爷可是天潢贵胄,如今又是诸皇子里唯一的亲王爵位,行事岂能太过小家子气?”

沈湉冷笑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本王妃太小家子气了?”

许成捻一下花白的胡子,说道:“岂敢岂敢。”

见他这样,沈湉懒得搭理他,径自对王爷说:“王爷如今虽然是亲王爵位,可是诸皇子当中身份最贵重的乃是太子殿下。王爷不要只顾着看楚王如何行事,万事还是多看看太子殿下才好。”

听了这话,原先还有些犹豫的梁王顿时喊了王府总管进来:“你速去派人查探一下,今年太子妃娘娘设的粥棚用的是什么米?”

总管回道:“这个小的早就探听清楚了,太子妃娘娘用的是糙米,但是分下去的米粥非常粘稠足以果腹。楚王和魏王用的虽然是上等粳米,但是分外稀薄,并没有多少米粒,领到米粥的难民倒是多有抱怨。”

梁王听了这话看了沈湉一眼,吩咐总管道:“既然如此,你亲自去安排粥棚一事,就照着太子妃的粥棚去做,不求用什么上等米。但是米粥一定要熬的稠一些,另外不许用坏米霉米等充数。”

总管答应着自去安排不提。许成见事已至此,便告辞走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入不敷出

他走了以后梁王拥住沈湉说道:“许先生就是个倔脾气,你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我当初处身于微末之时,难得他不嫌弃,便是看在这一点上,我也总要留几分体面给他,要不然不是让底下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