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拓微微的有些诧异,顺手端过一旁的威士忌,仰头喝了一口,沉.吟半晌方才问道:“真的要陈炜金和陈孜孜,死?!”
很清淡的一句话,疑问的语气却很重。
之所以这样询问,完全是因为:他太了解皇甫御,或许在外人眼中,皇甫御太过冷血,太过无情,可是,了解他的人,大多清楚,他有情有义,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
毕竟,陈炜金和陈孜孜跟他也有二十几年的情谊。
皇甫御抿着菲薄性.感的唇,直勾勾地盯着白拓,旋即,嘴角隐隐一勾,他反问:“不然呢?!”
“你这小子变了啊!”白拓依旧有些不敢相信,重重放下喝空的酒杯,顺手抓过酒瓶,往里面倒了半杯酒,一边倒,一边说,“为了苏静雅,你真的要杀死陈炜金么?!虽然,我和大哥,从来不喜欢陈炜金,总觉得他故意笼络你,是有别的居心。可是,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国家书记。突然离奇暴毙,得引起多轰动的轩然大波啊?!三弟,二哥真的是为了你着想,暗杀这件事,再好好斟酌下。”
句句说的是肺腑之言,而却全部是站在皇甫御的角度为他考虑。
结拜二十有余,白拓觉得跟他,以及韩亦三人,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他并不像眼睁睁看见他出事。
“……”皇甫御一下缄默了。只是眯缝着黑眸,皱着英挺的眉头,有一口没一口吸着香烟。这其中的道理,他何尝又不知晓?!
只是……
如今的形势,不是陈炜金死,就是他皇甫御亡,外加搭上一个苏静雅。
“别吸了!”白拓见皇甫御不到两个小时,已经吸了整整三包烟,他指着毕恭毕敬站在皇甫御侧身不远处的赵毅,吩咐道,“赵毅,你离你三哥近,把他手里的烟给拔了。明明还没到出院的时间,就不要命的跑出来。出院就出院,你身体强,没关系,可是……还吸这么多烟,你真不想活了……”
赵毅听了,拧紧眉心,转眸看了看皇甫御,见他表情淡淡的,却很冷凝,于是,他只是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分毫,只得说:“二哥,要不……”
话,并没敢说不出来,赵毅用手示意白拓,让他上前。
皇甫御心情不好,在医院里被水淼那么一搞,第二天就愤怒万千,直径出院了。
而,现在去拔他指尖的烟,不是找死么?!
他才不想成为第二个水淼呢。
刚刚才听金鑫他们几个人讲起,昨晚,水淼在医院里狠狠折腾了一番,将4d设备安装在电子眼上,以及安全通道的墙壁上,把苏静雅给吓得屁股尿流、连滚带爬,差点就吓挂了,而完全不知情的皇甫御,直接被苏静雅骂得狗血淋头,爽歪歪的把这个大黑锅给扛在身上。
与至于,boss很生气、很愤怒,罪魁祸首便很……悲催。
此时此刻的水淼,或许、大概、也许、估计就要挂掉了——
白拓瞄了眼丝毫没出息的赵毅,白眼一翻,“倏~”的一下,矫健的身躯,一下从沙发上跃起,几步跨至皇甫御身边,顺手就把他指尖的烟拔走,狠狠摁熄在烟灰缸里。附带,“哗啦啦”一声,收缴了所有的香烟和打火机。
“三弟,你就这点出息。不是二哥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你这样自虐,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那女人会在意,会心疼么?!都知道你受伤了,她跑来关心了你一言半语么?!别傻了,那女人根本不在意你,她心疼的,永远只是……楚易凡。”
白拓,不知是太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实在憋不住了,气愤万千地狂吼道:“三弟,你恐怕不知道吧?!本来,二哥并不想跟你讲的,可是看你蠢得跟二愣子一样,不得不说了,你不知道……楚易凡也受伤在医院,可是苏静雅每天都跑去医院看望他。好汤好饭伺候着,还每天笑嘻嘻的,哪像对你,见了你,就摆出一张死人脸。”
“二哥,真的是为了你着想。你长得这么帅,又这么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何必在苏静雅那朵喇叭花上……吊死?!真的,死得凄惨,又不壮烈,还没有一点意义。”
“……”皇甫御听了白拓的话,呼吸陡然一窒,本来就显得略微苍白的脸庞,隐隐的难看,他直勾勾地盯着白拓,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问,“二哥,你说什么?!苏静雅跑去医院,照顾……楚易凡?!”
“……”站在一旁的赵毅,在察觉到白拓嘴快,要把这件事抖出来时,他想要阻止。
可是,白拓的速度实在太快,赵毅只是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便被白拓……捷足先登了。
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苏静雅几乎一夜未睡。
原因很简单:她担心,皇甫御那几个让人不省心的属下,又来诱.惑她的孩子,然后……再把她狠狠捉弄一番。
可是,她禁不住的满脑子都是想的皇甫御的伤势。
从最初的只是单纯的想想,到后面越想越烦躁。
她一直很纳闷,皇甫御的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受伤?!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早晨,天亮没多久,苏静雅先是和护工照顾孩子们把脸洗了、牙刷了,然后监督他们吃了早餐,随后,她才下楼,去到皇甫御的病房外。
磨磨蹭蹭在门口踌躇,她不知道应该找个什么借口进去才显得不突兀。
可是,冥想半天,她什么都没想出来。
最后,在她觉得还是放弃,直接上楼,带着孩子们出院好了,毕竟……皇甫御的死活,关她什么事?!
他的学姐不来照顾他,她孔雀个毛毛啊。
如此一想,她心里释然了不少。
然而,步伐还没迈出去,房门突然“呼啦”一声被拉开了。苏静雅顿时觉得……脊背一寒……
木木的僵硬地转回头,在瞧见开门的不是皇甫御,而是打扫清洁病房的护士,她顿时狠狠呼出一口气。
冲着两名护士笑了笑,苏静雅的眼睛,忍不住往病房内瞅,她很自然地问道:“护士小姐,我想问一下,里面的病人,情况怎么样?!他应该没事吧?!”
“你是问御少的情况么?!”其中一个护士回复道。
苏静雅狠狠点了点头。
另外一名护士,性格很冷漠,不屑瞥了她一眼,幽幽道:“很严重。”
“……”苏静雅听了,当场就……凌乱了。很严重?!什么意思?!意思是:他本来就很严重,还是……昨晚被她撞了,然后才变得很严重。
第一个护士,瞄到苏静雅脸色难看的样子,笑了笑:“你也别担心了。只是枪伤,子弹早已取出来,没有大碍,好好休息休息,吃点补品就没事了。”
“哦!!谢谢你!”苏静雅冲着护士礼貌的弯腰点头,表示感激,她刚要上前进病房去看看皇甫御,那名护士又补充道,“你不用进去了。御少今天天还没亮,就出院了。”
“……”苏静雅闻言,再度全身僵硬,风中凌乱。
住院一个晚上,在医生和护士细心照料下,八个孩子很快就退烧了。
苏静雅见他们病刚好,又活蹦乱跳了,她很无语,却忍不住笑起来,摸着他们的小脑袋,看着他们胀气蓬勃,笑靥如花的脸庞,苏静雅认真严肃地说:“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在床上再蹦来蹦去了。床跳塌了,是要赔钱的。先声明,姐姐没钱,你们弄坏了床,姐姐就把你们扣留在医院里。”看你们怎么办。
本以为很有威胁恐吓性的一句话,却……
“真的吗?!把床跳塌了,我们可以留在医院吗?!”一个个孩子,满脸期待地问。
苏静雅表示很纳闷。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群小屁孩儿,很喜欢在医院?!
刚要开口询问为什么,却见一大群孩子,用更激烈的方式,在床上蹦蹦跳跳,并且热烈地欢呼:“太棒了,我们可以留在医院里。我好喜欢吃水晶虾饺。”
“我喜欢吃银耳煲煲粥,还喜欢喝这里的牛奶。”
“我喜欢吃面包,好好吃。”
……
“……”苏静雅听了他们的话,当场就满头黑线。这群死孩子,就这点出息,两顿饭,就给收买了。
先是黑了黑脸,苏静雅听见“咚~”的一声,其中一架床,成功被一个孩子蹦塌,她刚开始只是愣了愣,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随即,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啊啊啊……谁把床给跳塌了?!你们不准跳了。啊啊啊……跳坏了,可是要赔钱的。你们一个个欠扁的熊孩子……给我,立刻、马上停止你们疯狂的蹦蹦跳!”
“小混蛋们,不准再跳了,否则……打你们屁股!”
……
赔礼了又赔礼,道歉了再道歉,瞄到院长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她,一个劲儿的摇头说:“苏小姐,也就八架床而已,只要你喜欢,医院所有的床,被孩子们跳坏,都没关系。”
苏静雅除了觉得惊悚之外,再次表示了歉意,随即……没有丝毫逗留,领着孩子们,立刻脚底抹油,飞快的逃之夭夭。
带着孩子们挤公车,好不容易回去,苏静雅一路满脸愤懑教训着他们,刚走到院子门口,她便看见停在院子里的一辆黑色轿车。
苏静雅皱了皱眉头,让护工把孩子们带进房间休息,她直径走向车子。
“苏小姐……”司机见了苏静雅,立刻钻出来,礼貌的颔首。
“请问你是?!”苏静雅很好奇和纳闷。司机的长相,很陌生,她并没有见过。
“我是楚先生的司机,他让我来接你去医院,看少爷。”司机礼貌地道明来意。
苏静雅这才恍然大悟,昨天一心担心孩子们的病情,竟然忘记了,楚先生给她打的那通电话。意思就是:楚易凡醒了,没见到她,却死活也不肯吃药,接受治疗。
被逼无奈,刚刚才花钱逼她离开的楚先生,不得不拉下脸,亲自打电话让她每天去医院照看下楚易凡。
按理说,受了那么大的侮辱,她应该拒绝的。可是,想了想,楚易凡毕竟是因为她才受伤,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医院,义无反顾。
“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昨天有事,一时忘记了。不好意思,你再等我一下,我去换套衣服,然后立即去医院。”苏静雅急迫地说。
“……”司机并没有多余的言辞,而是面带着职业性,却让人很舒服的笑容,冲着她微微颔首,表示没问题。
苏静雅立刻小跑进房间,开始换衣服。
而此时此刻的皇甫御,单手开着车,面无表情,时不时用眼尾余光去瞄放在副座上的一大捧玫瑰花。
情不自禁的,他浓密好看的剑眉,深深皱了起来。
抵达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楚易凡,已经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苏静雅站在门口,看见病房里站了一大群医生和护士,还有管家仆人,每个人都是愁眉不展,似乎被楚易凡搞得很头痛。
司机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一大票人立刻扭头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