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代表阿德里克来的!!”鲁尔虽然在叹气,但是这句回答却毫不含糊,十分干脆,不敢有半分的迟疑。
“很好。”米纳斯公爵点了点头,看上去似乎颇为满意,可随后的话里,就好不掩饰的流露出一丝杀机来:“你若是代表那个愚蠢的小皇帝来的话,你根本见不到我,你的头颅就早已经被悬挂在城墙上了!”
面对这句杀气毕露的话,鲁尔却打了个哈哈:“老师,您不用这样对我吧?再怎么说,我也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啊。”
“哦?”老头子看了鲁尔一眼,脸上却并没有笑意:“鲁尔,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呃……”鲁尔想了想,很诚恳道:“我年轻的时候是您府中的一个厨子,后来蒙您的青睐,栽培了我,又送我进了军事学院,我一步一步走入军中,也都是您的教诲,算下来,已经二十多年了。”
“嗯,是有二十多年了。”米纳斯公爵淡淡道:“可惜,二十多年了,虽然你们几个小家伙都已经成长的不错,你鲁尔也算是帝国现在数的过来的名将,但是只你刚才的这句话,便还不够格。”
“呃?”
“哼。”老头子冷笑一声:“莫说你是我的弟子,若是你今天真的要拦在我的路前,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你的头颅!杀伐大事,岂能考虑半点私情!哼,所以我说,你也好,阿德里克也好,都还差着远呢!”
鲁尔眼角的肌肉跳了挑。
“为了成大事,杀伐决断,绝不能有半分的犹豫。”米纳斯公爵斩钉截铁道:“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无论是你还是阿德里克,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斩杀除之!而阿德里克那个家伙,却明显还留着几分妇人之仁!哼,我若是在他的位置,早有十几种法子结局战乱,绝不会让这局势崩坏到如今的局面!”
“老师,阿德里克也只是对帝国的忠诚罢了。”鲁尔叹了口气。
“忠诚?是忠诚一国,抑或是忠诚一家一人?”米纳斯公爵冷笑一声,随后的语气却变得森然!
“克伦玛家族在这拜占庭帝国已经坐享了几百年,也该是时候换一换人了。”
鲁尔听到这里,忍不住就腾的站了起来!
如果说老头子之前的一切举动,还能勉强用割据自立来解释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一句话,就分明已经将他取而代之的心思暴露无遗!!
“老师!您……当真已经下了决心要这么做了?”
鲁尔的额头已经流下了汗水,脸色也变得铁青。
米纳斯公爵沉默了会儿,似乎也不在意鲁尔的质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忽然低声道:“鲁尔,你跟着我那么多年……你一一看在眼里,我米纳斯家族满门,对帝国的忠诚如何?对他克伦玛家族的忠诚如何?”
“……”鲁尔沉默。
“我米纳斯家族数代以来都是为国从军,我老头子的父亲,便是战死在帝国北疆。我不足二十岁便从军,我从军的时候,骑枪大帝甚至还没有继承皇位!哼!”
米纳斯公爵缓缓继续道:“和我同样资历的军中故旧,当年不少成了一区的总督,名副其实的割地称王!昔年若是我也想走这一步的话,早几十年前我便已经成为一个军阀总督,大权在握,何必在燕京坐困这么些年来,遭那父子两代皇帝的猜忌!我满腹的才略,却在壮年的时候不得已放弃了军权,回到老宅子里当一个老朽的家伙,装聋作哑,把自己囚禁一般的困在燕京的那个牢房里!为的就是对这个国家的忠诚!我还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送给了克伦玛家族!可后来,我得到的是什么”
“二十多年!一个男人一生之中有几个二十年?若是我四十岁的时候,还能继续统帅帝[***]队,以我的精力和才能,我有七成的把握能收复河山,那些地方的总督,哪一个是我的对手?如果老骑枪大帝肯信任我,就如同开国皇帝信任郁金香那般,这个国家又何至于变成如今这么四分五裂!给我十年时间,我便有信心让这个帝国中兴!”
“可是,不!他克伦玛家族从始至终,只相信他们自己!他们会怀疑所有一切的人!当年在争权的时候,我也曾经紧紧的站在骑枪大帝的身边,全力的支持过他!可等他皇位稳固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我踢出军中!”
“我四十岁之前,已经对得起这么帝国,对得起他克伦玛家族了!”
米纳斯公爵一字一句,全部都狠狠的砸进了鲁尔的心中,鲁尔沉默着。
胖子很明白,自己这一趟南行是白跑了。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老公爵解释一下燕京里皇帝为什么会下令要刺杀公爵的孙子小戴维。
而米纳斯公爵,甚至也根本没有兴趣来质问这个问题!
在米纳斯公爵心中,早已经下定了决心造反。
燕京里,皇帝杀不杀小戴维,已经无关紧要,最多也不过就是变成一个让老公爵提前动手的诱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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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尔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老头子没有把他绑起来一刀砍了,就已经算是很念旧情了。
米纳斯公爵也根本无意再和鲁尔进行什么谈判,倒是安排了晚宴,邀请鲁尔共醉一番——鲁尔倒是没有拒绝,想明白之后的胖子,也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和老师同桌共饮了。
可等到晚宴开始的时候,当餐厅的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瘦小的人影的时候,鲁尔还是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啊!”
鲁尔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从门里走出来的这个孩子。
“戴,戴维!”胖子立刻扭头盯着米纳斯公爵,随即胖子开始苦笑:“原来……您早已经把孩子接到这里来了……”随即胖子咬牙切齿:“那个李尔呢?也在您这里吧?”
“不止李尔。”米纳斯公爵将自己的孙子召唤到了身边,摸了摸孩子的头发,淡淡笑道:“事实上,就在三天前,这个孩子才送到我身边,只是送他过来的人,却并不是李尔。”
侧门里缓缓又走出来两个身影。
“鲁尔将军,好久不见。”
“鲁尔将军,你好!”
达克斯和多多罗两人就站在鲁尔的面前,达克斯笑的一脸贼兮兮的样子,多多罗倒是有几分畏惧。
“你们……”鲁尔看着两人,终于苦笑了一声,然后胖子忽然用力一拍桌子,猛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忽然狂笑的胖子,米纳斯公爵倒是反而愣住了。
鲁尔笑了好久,这才转身看着公爵大人,躬身道:“老师,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哈哈!想不到,你居然和夏亚的人都挂上了钩!看来这燕京早已经是大势已去。”
说着,鲁尔抓起桌上的酒壶来,仰起脖子便是咕嘟咕嘟猛灌了一起,然后将酒壶一扔,长叹一声:“罢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他看了看多多罗,又看了看达克斯,最后眼神落在了达克斯的身上:“我虽然对你不太熟悉,不过幸好我总算还是知道一些你的事情,多多罗那个家伙不过是一个跟班,这些事情,都是你谋划出来的吧?”
达克斯弯腰一躬,笑的很是得意:“大人,我只不过是为了对得起夏亚老板开给我的每一个铜板的薪水罢了。”
“好手段。”鲁尔冷笑一声:“打破了南方的平衡,你们北方军便有了插足的机会。”
他又扭头看着米纳斯公爵:“倒是我的老师,难道您不明白,北方军现在是最强的一方豪强,他麾下的军队,地盘,都是首屈一指,就算你能吞了燕京,他曰北方军南下,您又如何自处呢?”
老头子倒是淡淡一笑:“无非便是战场一番厮杀。这天下,左右不过是大家争一争!谁争的赢,便归谁!”
老头子已经站了起来,看着鲁尔,又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抬手指着自己的膝盖!
“自我那曰从燕京领军南下开始,我便已经心中发誓!我此生,这双腿,再不跪他克伦玛家族!”
最后这句话,斩钉截铁,倒是让鲁尔听了猛然一震!
再不跪人!
再不跪人!!
“说的好!”鲁尔大笑三声,又是抓起一只酒壶,一口气倒进脖子里,用力在嘴上一抹,大笑道:“老师豪气不减壮年!”
说完,胖子转身就走,米纳斯公爵看着胖子转身决然,原本似乎要开口,却终于叹了口气。
倒是达克斯,眼看胖子要走到门口,忍不住道:“鲁尔将军。”
“怎样?”鲁尔豁然回头:“难道老师要把我留在这里不成?”
米纳斯公爵摇头不语。
达克斯却笑道:“鲁尔将军,你也是帝[***]中豪杰,我知道你和我们夏亚老板情同莫逆,若是你肯和我们一起回北方,少说也是一个兵团的统帅之位,何必再回那闷死人的燕京去陪皇帝殉葬?”
“呸!”鲁尔笑骂道:“老子若是想去北方,早就去了。老子回燕京,也不是去给那个什么狗屁小皇帝殉葬!早在扶他杀回燕京继位,把我罗德里亚兵团拼光的那个夜晚,我鲁尔欠他皇室的就已经还清了!我回燕京,是想能不能把另外一个准备殉葬的人给拉出来!”
米纳斯却皱眉,看着鲁尔:“阿德里克他的姓子我是最知道,恐怕……”
“老师,您可以杀伐无情,我……却做不到。”鲁尔叹了口气:“就如同您说的,将来若是战场相见,无非便是一场厮杀吧。只是,老师……”
说到这里,胖子却故意顿了顿,脸上路出几分促狭的笑容来,语气却是十分认真。
“……您和北方那个小子之间,我可并不看好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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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我看好你啊,小子。”
黑斯庭满是嘲弄的口吻,夏亚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咻的一声,一道锐气迎面而来,夏亚略一扭头,一枚利箭擦着他耳畔划过,夏亚翻身跃上了车棚顶,挽起一张弓,就听见弓弦一响,远处林子里便又是一声惨叫,夏亚偷空破口大骂了一句:“老小子,你就这么坐着看戏么?”
黑斯庭盘膝坐在车棚里,一手拿着个牛皮的酒囊,那柄三棱战枪则藏在一支牛皮枪套之中横放在他双腿之上,这位奥丁武神一脸的悠闲,喝下一口酒,才笑道:“不坐着看戏又能如何,难道还陪你一起做这无聊的事情么?”
“我呸!”夏亚骂了一句:“车队的人若是死光了,咱们没了向导,不知道要多走多少路才能找到巴比伦圣城。”
黑斯庭正要说话,忽然一支流矢飞来,却正好将他手中的酒袋穿透,酒水顿时就滴洒出来。他也不生气,却将嘴巴凑到了破口处灌下,才舒了口气:“你且杀你的,别烦我喝酒。”
夏亚无奈,手里连连张弓,远处林子里顿时此起彼伏的惨叫不断。
这片茫茫的林海之中,商队已经龟缩成一团,利用马车的车厢结阵。商队之中不分老少,都拿出了兵刃武器,武士们都拿着弓躲在车厢之间放箭。
林子里,不停的能看见一条一条黑色的影子在枝叶缝隙之中穿过,身影敏锐彪悍。
倒是商队的队长,却早在第一波袭击之中就很倒霉的被一箭射穿了脖子,此刻车队里的另外一个商人,一路上和夏亚颇为熟悉的一个家伙却已经趴在了车厢下,屁滚尿流,口中不停的咒骂:“这些该死的黑精灵!这些该死的丛林强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