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绫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责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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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深深,九重宫门,寻常人想要进去,难如登天。
然而顾问安贵为尚书令,他只是下了马,站在宫门外,守城的护卫便没有疑虑替他开了门,迎他进去。
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他站在宫门内,冷眼看着高高的宫城,心里一阵压抑。在侍卫们不解的目光下,他一直没有动,安安静静站着,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直到宫门口,倏然出现一直旌旗招展的军队,带头的年轻公子容貌俊朗,身姿挺拔,一身红铠甲穿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在他身后,是近千人的骑兵,直奔宫城而来。
人与马的速度,全然不可相提并论,此刻再想关上宫门,已是晚了。
那一匹匹骏马,踏着铺天盖地的灰尘,直直冲开宫门,奔入宫城,长刀所到之处,满宫内宦官皆俯首帖耳。
魏三郎很快就控制了宫廷各处,将宫中护卫宦官宫女们捆在一起,不许他们乱动
“尚书令!”有人怒骂:“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如此犯上作乱,实乃大逆不道之举!”
“你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顾问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抬脚走向皇帝寝宫。
如此大乱,皇帝不是聋子,听得一清二楚,他想起身看看,却一个着急之下,浑身上下忽然没了力气。
只能躺在床上,嘴巴像是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地喘气。
容妃陪在他身边,抱着双膝蹲在角落里,害怕得一动不动,直到门外嘈杂声散去,她才小心翼翼推开门,朝门外看去。
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想必是顾问安胜了,带走了这里所有的内侍,让皇帝落得孤立无援的下场。
容妃闭了闭眼,忽然有了力气,几步走到皇帝床前,一直娇柔美丽的脸庞,此刻冰冷的可怕。
皇帝呼吸猛然一窒。
容妃的手高高扬起来,五根嫩白如葱的手指在斜阳下泛着莹莹的光,有种别样的冷冽。
“啪”——
随着巴掌声响起,皇帝的老脸上,便出现五个指印,殷红如血。
皇帝瞪大眼睛,恶声道:“贱人!”
容妃森然一笑,嘲讽又悲凉,“贱人?当日你强迫我入宫伺候你这个糟老头子时,怎么不觉得我是个贱人?”
“我才二十岁,这一生却被你毁了个干干净净!陛下,我们到底谁才是贱人啊?”容妃后退一步,克制许多年的眼泪,顺着泪沟肆意滑落,“在碰见你之前,我已经定了亲,快要成婚,凤冠霞帔嫁给我心爱的男子。”
“可是,就为了你的见色起意,为了你的一己之私,全都没了,一切都没了!我要在这座宫城中煎熬,陪着你这个老男人朝朝暮暮!我已经恶心死了!”
她蓦然加重声音,一字一顿,“你真是,让我恶心。”
皇帝倏然瞪大眼。
容妃神色冷冽,勾唇一笑,“不过我现在不恨你了,你也是够可怜的。最疼爱的儿子卖官鬻爵,另一个喜欢的儿子是个不能生育的。”
“即将登上皇位的那个人,是你最讨厌的谢延。”容妃眉眼弯弯,“还要多亏了你拉郎配,若不是你执意把顾绫嫁给谢延,如今他们也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你。”
“这是报应。”她恶狠狠说完,转身出身,用力摔了大门。
“啪”一声,徒留皇帝在门内,瞪着眼,“嗬嗬”喘气,说不出话来。
控制不住的怒火涌上心头,烧尽他仅余的生命力,原本还能说话动弹,此刻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只能一动不动瘫在床上。
顾问安和顾皇后进来时,就瞧见他呆滞的模样。
皇帝用了极大的力气,挣扎着偏过头,死死瞪着二人,“你……你们……”
顾皇后走到他床前,垂眸盯着他的眼睛,“陛下安心去吧,后面的事情,臣妾会处理好。”
她笑笑:“幸得陛下辅助,宣召三殿下入宫。我才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调兵入城。不得不说,‘清君侧’这三个字,当真是好使的紧。”
皇帝病重,不能生育的谢慎眼巴巴入宫,随后尚书令带兵入宫。
此时此刻,若顾皇后大病一场,哀哀戚戚指责谢慎毒杀她与皇帝,哭诉皇帝误信小人,世人理所当然会信她的。
毕竟,她是皇帝最信任的皇后,是被皇帝托付江山的女人,她怎么会害皇帝呢?
如果她再扶持皇帝成年的长子登基,就更加显得没有私心。否则不如册立幼帝 ,垂帘听政,挟天子以令诸侯。
桩桩件件,她都想的一清二楚。
这盆脏水,最终只能泼在谢慎头上,让谢慎做这场宫变的罪人。
顾皇后弯唇笑了笑,声音低哑:“陛下,我会扶持阿延上位,您不必担心,这江山社稷始终会是谢家的江山社稷,绝不会落入旁人之手。”
“妾会让人好生奉养陛下,绝不让陛下受委屈,陛下好好活着,同臣妾看这大好河山,太平盛世。”
皇帝眼底泛起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