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也是,这样显眼摆在那,任是谁一进来,都得留心,晏清源负手一瞧,微微蹙眉,东柏堂浓淡有别的整个大架子就堂堂皇皇地铺就在眼前了。

再仔细看各处,跃然纸上,一亭一廊,栩栩如生,看得他目中也不禁流露出些赞赏的意味,笑看归菀一眼,忽然提议说:

“这么一幅佳作,只留闺中,未免太可惜了,不如这样,我拿给温子升,让那些才士品度品度,再给估估价,你看如何?”

毫无征兆的,听晏清源这么一提,归菀心下登时起了不由自主的变化,管住情绪,没让它泄露出来,只是抿嘴一笑,含羞含怯地说道:

“我闺中消遣的,怎么好往外拿?”

晏清源走到画前,伸手摩挲了两下,笑答道:“又无落款,但传无妨。”

常是简单一句,就把归菀弄的没话可应,一想到自己辛苦两月,跟以往家中仆妇们赶绣工一般,熬的眼酸手酸,没能送到姊姊那里,却轻轻巧巧就落到一群不认识的男子手里,归菀又急又羞,再掩饰不住,泪花子就在眼眶里直打转了:

“我不想送出去……”

她面上这半日的变化,晏清源瞧得一清二楚,视若不见,不以为意一笑:

“到时再给你送回来。”

归菀看他嘴角噙笑,已是说一不二的意思,大略也清楚他的脾性,定下来的事情,难能更改,哽在喉头的那份委屈,不得已,只能咽了下去,轻轻的,乖顺的,点了点头。

这一通自园中,到书房,再来梅坞转悠了个好大一圈,归菀领口那朵落英,半别在衣襟和肌肤交接处,巧的很,一直要坠不坠的,因有体温熨帖着,有点半萎的迹象,晏清源早留意到,此刻,腾出手来,不是取出,而是径自一扯衣襟,露出凝雪堆霜的一片肌肤,掉到胸脯间去了。

太过突然,归菀慌不择路的,手一搡,推开了晏清源,却已经迟了,只觉那儿陡然多了样东西,在他面前又不好取出,只得背过身去。

没想到,他一只手已经绕过脖颈,直往里探,滚烫的掌心覆上来,轻重游移间,搓揉的归菀瑟瑟抖了一下,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晏清源低低笑起来:

“我帮你找出来,嗯?”

第63章 千秋岁(10)

一室内,春情既散,晏清源阖目养了会儿神,才从床上起身,将金钩一挂,觉得嗓子有些干干的,命人端来些花蜜水,先给归菀饮了,抱起软绵绵无力的身子要去碧纱橱,秋芙已经在那搅动试着水温了。

半道想了一想,将人又重新送回床上,归菀挣扎要起:“身上腻腻歪歪的,怪难受,我想沐浴。”

他那双手还握着自己的腰,热的异常,归菀把眼帘一垂,帐子上绣的兰草落在她那张晶莹剔透的脸上,斑驳出些花影,乌黑的长睫一翩跹,驼着春光起伏一般:

“大将军抱我过去行么?”

她轻柔说道,整张脸也如海棠般艳光都凝在一处了,不知是羞是怯,躲着他的目光。晏清源笑而不语,手指在小腹那片泥泞湿滑里来回半霎,忽的咬了一口耳垂:

“傻孩子,刚完事就洗,都洗没了,可怎么好当娘?”

归菀听了这话,一颗心猛然一提,呼吸也跟着急了几分,明显不安,好半晌,才咬唇撒娇似的环上晏清源的脖颈,却羞的不敢看他脸,只把睫毛乱颤:

“我怕疼,我不要当娘。”

一想到那么大个婴孩,竟要从那里出来,归菀当真也是被吓的懵然,整个人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看她雏燕儿似的偎在怀里,楚楚可怜,晏清源一时心动神摇,把刚裹上的一件薄纱,犹嫌衣裳厚似的,两三下给剥去了,抱着她就倾倒下去,玉山坍圮般:

“那就晚一会子再洗罢……”

归菀惊的毛发都要竖了起来,赶紧去推他,腮上如染胭脂:“我不行了,大将军饶我!”

晏清源攥紧了抵过来的手腕,暧昧一笑:“你行不行的,我比你清楚。”

刚挂起的金钩,又被放了下来。

里头好一阵动静,秋芙一怔,本等的望眼欲穿,此刻,侧耳倾听了,归菀那一声声娇吟避无可避的就传到了碧纱橱这边,忍不住探看一眼:

帐子里被翻红浪,人影绰绰的,倒看不清楚什么,只是,归菀半截子莹白小腿,忽的从帐子里垂掉下来,秋芙看的脸一热,一转眼,另一条明显是男人的腿也跟着下来,往上一勾,泄出的这一刹春色,又都裹挟进帐子了。

秋芙捂着胸口,慌慌乱乱的疾步走了出来,叫日头一照,下意识遮挡了下,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见花芽一身劲的往这来,赶紧打了个手势,两人一道出了梅坞,在株梧桐树下先坐着了。

“还没完呐?”花芽嘴快,一下溜出来也红了脸。

秋芙却只是蹙眉不语,怔怔的出着神,心道陆姑娘这样被晏清源隔三差五折腾着,多早晚,恐怕还是要怀上孩子的,有了孩子,那晏清源便是她孩儿的爹爹,寿春的事,可不就越来越远了?

一时间,愁肠百转,她的父母还都活着,秋芙是当初意外被魏军给掠来的,受了几遭罪,辗转到东柏堂,又结识蓝将军花芽等人,本死了的心,又给激的活了过来,想着有一日能回家乡故土也不是猴子捞月……

“秋姊姊,你怎么啦?”花芽推了她一把,秋芙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把帕子往袖管一塞:“也没什么。”花芽也不是个笨人,眼珠子一转,朝梅坞方向望了望,小声问秋芙:

“你是不是担心陆姑娘?不瞒姊姊,我有时听见那个……”花芽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轻吁一口,“不知陆姑娘怎么受下来的,动辄那么久,怀上孩子可就真的糟了!”

两人目光一碰,都有点蔫蔫的意思,各自又无话了。

彼时,梅坞里安静下来,唯有窗外几只黄莺儿伸长了脖子打着啼,脆亮脆亮的,归菀蜷在晏清源怀中,眼睛里,是微微醺醺的迷离,已经是连话都说不出,这一回,鬓发彻底湿透,整个人俨然被水洗了一遍,身子底下兀自抽搐着,恨自己不能晕厥过去才好。

等再招进秋芙花芽两人,晏清源却还有兴致去补那还差几笔的消寒图,算了一算,三月三那日,正是“春”字的最后一笔,于是,笔一搁,收拾好归菀的那幅丹青,步履轻快地走出了梅坞。

简单交待几句那罗延,方朝花园来监工,见那奇石正在叠,高台芸榭、花林曲池等也一并按着归菀的布局有条不紊进行着,飞馆生风,重楼起雾,大致的清幽轮廓已经是差不多了。

私人的园子,最关键是一个“趣”字,不必富丽堂皇,也不必万千气象,一步一景,都等着命名,正凝神看着,那罗延引来了温子升,晏清源把画给他,一笑道:

“我这里有幅丹青,你来认一认。”

说着即刻有人上前,把几米长的卷轴铺开,温子升上前先看落款和印,却是一并皆无,再定睛一瞧,眼前景物大都熟悉,有几处虽是没去过的,但也能看的出来,这是东柏堂呀!

“大将军的雅兴?”温子升疑惑道。

晏清源笑而不语,只点着画:“你看如何?”

“宜掩则掩,宜敞则敞,藏露得当,这是画园子的正经笔法,看这运笔,”温子升俯身细观,“有南梁张僧繇的影子,大将军几时学的疏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