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歌不由就止了脚步,侧过身子看着他,彼时天色已然有些幽暗,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划下,恍惚之间,让他的脸看起来不再那么的冷例,反倒有了抹平素看不到的温柔。
他说他派了两个跟着江冰莹,而非说派了两个人保护江冰莹,虽只是两字之差,这其中的意思和意义却深远之极啊!
“父王可是有了怀疑?”她掩了心头的急切,故作淡然。
楚谟远点头:“若如歌儿所说,她便是在父王面前演了十多年的戏,这样的女子,已然不能用简单两个字眼来形容,而且细细想来,从前有很多事,本父没去关注过,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现在,歌儿既然说她远不是她所表面的那般善良无害,那以前父王忽视不提的事便有了可疑之处,她虽是父王姨娘唯一的血脉,但事关重大,父王自然不能再刻意忽视。”
楚轻歌点头,复又道:“父王,若然有一天真相真如父王现在所预料的一般,父王你,会伤心吗?”
江冰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救命恩人的女儿这么简单,两人还有着血脉亲情,被至亲的人背叛,那种感受,她已然领受过了,自然不希望他也经历!
可是这一切,并不是她不想就不会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上苍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你想逃也不可能逃!
会伤心么?
楚谟远掩了眉在心中细细追问自己。
这些年来,因为感于姨娘舍身相救之恩,对于表妹,他一直怀有愧疚之心,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她才会这般体弱多病,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想方设法要帮她医好身上的毒,从而也鲜少去关心她的其她,在他的意识里,他的责任和义务是将她医好,别的,他却从未想过。
伤心,是不会有的。
他摇了摇头:“姨娘是为了救我才死,她若真与这些事也脱不了关系,就当是父王欠姨娘的债已然还清,自此,父王不欠姨娘的,她也不欠父王的,如此罢了。”
楚轻歌不由止步:“父王,你不会有被亲人所背叛的那种痛苦感受吗?”
楚谟远眼神一黯:“如果父王曾经将她当成亲人,在她背叛的那一天,便就不是父王的亲人了,歌儿,父王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些什么,你放心,父王不会因为她而必变原则。”
楚轻歌却摇了摇头道:“父王,歌儿并不担心父王会因为她改变原则,只是歌儿忽然在想,这十多年来,她一直住在王府,又体弱多病,若暗中无人相帮,她一人之力,只怕是不能完成所有事的。”
见楚谟远因为她的话而眉头紧锁,她继续道:“她虽是父王的姨娘之女,可身上毕竟还流着一半江宁伯的血。”说完她又慢慢向前行走,有些话,不说清楚远比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效果要来得好。
楚谟远因为她的话,眉目之间便有了抹深思。
是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忽视了这个问题,江冰莹虽是姨娘的女儿,可她身上,流着一半江宁伯的血,姨娘早已过世,江宁伯对她至关重要,这些年来,他一直只派人盯着江宁伯,却什么都没有查到,若是从一开始,事情就和他想像的完全相反,所有的事情,江宁伯是借由江冰莹去做呢?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能说明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查不到江宁伯什么证据的原因了!
会是她吗?
其实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不免叹息一声,楚轻歌听到他叹息便转了头:“父王可是不舍得?”
楚谟远闻言面色一沉:“歌儿,这世上能让父王不舍的人,只有一个,便是歌儿你,以后,父王不要再听到这样的话,否则父王会很生气!”
楚轻歌不由就吐了吐小舌头:“歌儿错了,父王莫要生歌儿的气。”
楚谟远将她揽进怀中抱起:“天色晚了,今天跑了一天,歌儿也累了吧?不如早些回去歇息?”